从重明宫搬入东宫,东方永安连忙数日,忙得昏天暗地,不可开交,待大抵差不多,才抽出时间来将各方的贺礼登记造册。除了收礼,她还得亲自挑选两份礼物送出去,因为除却李明珏被册封太子,一同被册封的还有李明豫和李明易。
李明豫夫人替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于是皇帝给了他个乐平王,至于李明易,因在六部有功封了永昌王,各自遥领利州与瑜州。大伙心知肚明,他两的王封得甚是随意,不过是太子之争落下帷幕皇帝顺手给的恩赐,好在他二人对此也不甚在意。至此,算上三皇子,青州的淳和王,诸皇子便只余去了大云山的李明武未封王、未有封地,不过在有些人看来,他将来接替大云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话说远了,眼下不过是要选两份礼物往两府送去,这礼物却不能太过随意,因太过贵重显得太子以身份相压,太过寒酸又显得太子目中无人,是以需好生斟酌。
东方永安正翻看库藏册子,小宫女进来回禀说飞絮宫大宫女月桥求见,她忙放下册子叫人引进来。月桥入内快步走几下忽又停下福了福身,东方永安忙过去将人扶起:“跟我还要来这些虚的。”月桥笑:“你如今是东宫掌事的,与我们可再不一样了。”
“你做什么来了?”她本以为是瑾妃有什么不妥,却见月桥满面笑容。
月桥将手上的锦盒放下:“自然替我们娘娘送贺礼来了,娘娘身子不便不能亲来,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定要亲自送到。虽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却也是娘娘精挑细选的一片心意。”
“你来就行了,还劳娘娘费心挑什么礼物。”东方永安让人将锦盒收下,拉着月桥坐下说了会儿话,多是询问瑾妃饮食如何,精神可好。月桥一一答过:“许是月份大了,娘娘越发不想动,精神确有些不济,不过太医看过说胎儿正常,精神不济多休息便是。”
“身子重了,人自是懒散,不过也不可卧床太久。算了,还是我这边抽出身来去瞧了娘娘再说。”
月桥高兴道:“那是再好不过,娘娘听闻你回来,心就落地了。”如今瑾妃身边缺不得人,她不便久待,贺礼送到只坐了片刻也就起身走了。
隔日,东方永安将贺礼送去乐平、永昌两王府,回来时天色尚早,便顺道拐去飞絮宫探望一下瑾妃。飞絮宫里一切如常,安静平和,只三两名小宫女坐在廊下缝制幼儿用品,偶尔笑言却也不敢太大声,又三两名在院子里一下下扫着落叶,将落叶都聚到一处。
小宫女们与她熟识,抬眼见她来了,都赶忙放下手中活计迎过来,行了礼各自围着她,娇俏俏道:“姐姐可来了,奴婢们都盼着呢。”
“这小嘴真会说话。”东方永安笑,“可惜今日我来得匆忙,未带礼物,改天带些小玩意给你们。”小丫头们都十分高兴。
“您来就好,还要什么礼物。姐姐快进去吧,娘娘等着呢。”
“娘娘醒着?”她问。
小宫女眨个眼:“娘娘吩咐了,不论何时您来了直接请进去就是。”
东方永安进殿去,殿里十分安静,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亦有些昏暗,因瑾妃睡着,未曾点灯。坐在外间打盹的月桥见她来,起身寒暄两句便入内去叫醒瑾妃,东方永安在外间边等边随意看看。
殿里的陈设未有变动,东侧的琴阁里依旧搁着琴,此外还放着画案墨笔,她走之前便见瑾妃在案前作画,那时她还很是高兴地将洛施施送与的花墨给她看。今时可见案上半幅卷轴垂落,画上尚压着一方紫光檀镇尺。东方永安踱步过去,然稍微靠近,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眉头不由蹙起来。
待要上前,瑾妃已起身出来,唤道:“阿秀。”
东方永安退回去,走到瑾妃跟前行个礼,瑾妃亲昵地拉着她坐下,又吩咐月桥沏茶:“你可回来了,先前我听闻你们在汀阳郡出事,担心了好几日,日日不得安眠,直至你们无恙的消息传回来才稍稍安心。”
“连累娘娘牵挂了。”
瑾妃笑:“能有个人可挂念也是好事。”
东方永安瞧她面色憔悴,眉眼间尽露疲态,似是与她说话这会儿功夫就已耗费大半精力,而嘴唇暗紫,是极不正常的颜色,不禁问道:“太医来看过了?一切可都安好?”
提起胎儿,瑾妃面上的疲意稍退,打起精神目露柔情道:“尚安好。”
“听月桥说娘娘乏得厉害?”
“是嗜睡了些。”瑾妃略顿了顿,东方永安追问,方才道,“有时总感觉睡下了就不会再醒了一样。”随即又自嘲一笑,“你别担心,想只是我过忧了,你知道有了身孕的女人总免不了想这想那。”
东方永安伸出手:“今日既来了,娘娘便让我再为你诊个脉吧。”
“求之不得。”
她将手指搭上瑾妃的脉搏,稍后又换另一只,瑾妃但见她眉头愈来愈紧,脸色也愈发沉下去,到最后面色竟有些骇人,直叫她一颗心怦怦乱跳却又不知发生何事。良久东方永安不发一言,她忍不住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你的样子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