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东方永安转醒,陆云衣也放下心来,不欲再逗留,李明珏通知了夏云护送她回许州。临行前,东方永安握着她的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云衣,不论如何,好好过日子才是要紧。”陆云衣不置可否,只道:“你为我做的,我铭记在心,此去一别千里,珍重。回到许州以后,我与夏云都会去看严先生。”
东方永安感激地点头:“还是你知我心。”严先生在许州安安稳稳,她与杜衡、杜若在这里也才能安心。
陆云衣走后,她满心惦念的便是李明珏何时将书信上呈皇帝,皇帝是否会相信,那点证据会对肃王造成多大影响,太子一案又是否因此迎来转机。睡前李明珏来看她,她催问此事,李明珏却道需待时机,言辞间颇有闪烁。她心中疑虑,在大云山时说要上呈的是他,如今却不知又待何时机。
李明珏不欲明说,她也未再追问,横竖他必是有他的考量。李明珏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道:“你只管好好养伤,诸事自有我。”东方永安乖顺地点头,应了句:“好。”李明珏坐在床边,自上而下望着她,眼神逐渐柔和起来,随即俯下身,在东方永安微讶的眼神中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东方永安耳根蓦地烧红,李明珏轻笑:“闭上眼,我看着你睡。”眼见她不睡,他便不走的意思,东方永安闭上眼,心中却忐忑不安,如揣着兔子,砰砰直跳。直到身边传来李明珏起身的动静,而后脚步声渐远,她才小心睁开眼,望着殿门呆呆出神。
她以婢女之身鸠占鹊巢,却叫李明珏搬去偏殿,已是大大逾制,非但李明珏不以为意,还告诫宫人不可多嘴。除此之外汤药饮食皆亲自过问,细微之处更是贴心,端的是卯足了劲要叫她识得他的心。
薄被上隐隐一股松木清香叫人安心,心中亦是一股暖流流过,东方永安闭上眼,心道她既是信他的,便暂且宽心吧。
半夜时分,东方永安正睡得香甜,却被一阵嘈杂吵闹之声吵醒,侧耳细听,隐约可闻噼啪声中夹杂着“走水了”的呼喊,走水……她在心中默念一遍,霍地跳起身,正要呼喊值夜的婢女,就闻哐当一声,门被人大力推开,一股浓重的烟尘味与热浪迎面扑来。
她急问:“怎么回事?”
婢女匆匆奔过来扶起她道:“隔壁的书房走水了,火势有些大,怕不多时就会烧到这边,姑娘快快与我出去吧?”
“隔壁书房?”
“可不是,也不知怎么烧起来的,到发现已经烧了半边屋子了。”
闻言,东方永安脸色丕变,若是旁的屋子就罢了,却偏偏是那书房,昨日李明珏才叫紫熏将那叠书信收入书房,今日便着起火来。她一面暗骂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一面急得推开婢女,自己就要往外冲,却忘了她一身的伤,没走两步便摔倒在地。眼见殿外红光愈盛,想是火势愈大,她心急如焚,也不顾得唤上婢女,徒手就要爬出殿去。
婢女赶上来欲搀扶她,李明珏也正好赶来,见她在地上,二话不说抱起她出殿去。东方永安这才看见,寝殿隔壁的书房果是已整个烧起来,通红的火舌肆虐,火光冲天。太监宫女们提着水桶脚下生风,步履如飞,然火势却不见稍缓,趁着夜风直上九霄,照亮了大半个宫廷。一时宫廷里呼喊声、尖叫声、救火声混在一处,好一个鸡飞狗跳。
李明珏本欲将东方永安带往安全之地,她却死命要往书房去,李明珏不允,她便不管不顾地抓着他就拳打脚踢、撕咬起来,直闹得李明珏不得不将她放下。他怒喝道:“你疯啦!没看见那里烧成什么样了?”
“我才要问你!”火光照得东方永安双眼通红,她愤而抓着李明珏衣襟如质问如控诉,“你为什么不将它上呈皇上,你为什么要将它收起来,你说你有考量,好啊,我信,可书房为什么着火了?你又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不去救火?”
李明珏看她痛心疾首,歇斯底里的吼叫反安静下来,只淡淡地一字一句道:“已经救不回来了。”
见他如此冷静,目光闪烁,东方永安忽觉得有些看不懂他,扬手一把将他推开:“你怎么能就这样轻飘飘一句话,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知不知道这么久才得了这一点进展我有多高兴……”寻不到线索的迷茫与焦虑、寻到线索的忐忑不安与期待,这当中多少曲折与忍耐如何说,“你怎么能就这么看着它被烧了!”她的声音不禁哽咽。
李明珏看着她眼中涌起的水光呆愣住,她从未哭过,至少在人前从未这般无助、丧气地哭过。当然这一刻东方永安依然没有让眼泪流下,她抬起头默叹了声转身往大火走去。因为太激愤,动作太大,伤口已经裂开,她浑身疼痛,痛得想哭,心里却更痛,如针扎一般。
李明珏回过神,追上她,将她拽入怀里,紧紧扣住:“火源在书架,那里是最早燃烧起来的,那些书信,早已经化成灰了。”
“走开!”
东方永安死命推拒,他就是不放手:“你现在去,什么也找不到,只是徒让自己深陷危险,徒让别人为救你而涉险!”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