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永安拦住张从文:“我们得谈谈。”
张从文笑得小胡子乱颤,扇子插入腰间袖子一甩有模有样地鞠一躬:“姑奶奶你本事见长,感谢姑奶奶救命之恩,说吧,要问什么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问你程阿叔……”
那边癞头火烧眉毛地叫起来:“先生快来瞧瞧,咱货被那帮兔崽子顺走啦!”
张从文一听跳脚:“他奶奶的,我来了!”回头朝东方永安赔笑道,“姑奶奶没事帮忙去救治一下伤员,我这边忙着,少了货没法交代,先走一步,有什么晚点再说。”他跑去点货,东方永安见营地一团糟,不少伤员躺在地上唉声叹气打滚,实在也不是闲聊的时候,于是去要了急救包与陆云衣一道给他们包扎。
收拾完差不多天亮,车队匆匆赶往阿莘城,一路上张从文与他人商量如何补货调货忙得焦头烂额,不便以私事打扰,东方永安索性将程放的事暂且按下。进城以后张从文匆匆告辞,说有要事在身暂且别过,有缘再见,他说得诚恳,一副离别不舍,但嘴角却掩不住地窃笑。他那点小心思东方永安一目了然,什么再会他恨不得再也不见,免得见到她自己就像被人掐着喉咙,捏着小尾巴浑身不自在。
对于他的黑底东方永安根本没兴趣去揭,但看他急于脱身的样子,又不想让他太舒心,笑嘻嘻道:“无妨,先生好走,咱们很快会再见的,到时故人可得好好叙叙,七王爷恐怕还不知道你的本事呢。”张从文还不知李明珏的身份就想着甩开她,想得美。
张从文一僵忙笑道:“是要聚的,要的,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什么本事不本事不才不敢当,姑奶奶还是别提了。只要姑奶奶别提,在阿莘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虽没什么本事多得王爷照拂,还是能帮点忙。”
东方永安拍拍他的肩:“不错,记着了,还有别一口一个姑奶奶的,你一把年纪的也好意思叫。”张从文直点头:“姑奶奶,啊不,姑娘教训得是。”他朝李明珏众人抱拳,“就此别过。”癞头一众大汉也抱拳:“别过。”
车队走后,陆云衣忽地跺脚:“哎呀,怎的忘记了,也没问问他知不知道杨峥。”那时杨峥离家出走是奔大云山投军来了,这张从文既在七王府当差,想必知道才是,都怪自己糊涂早知问了,若他好自己也可安心些。
正懊悔不已,东方永安劝慰:“很快就会再见,晚点再问不迟,你先别急。”
“我……”陆云衣握着东方永安的手欲言又止,心头思绪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是欣喜紧张,情怯还是不安。她还记得杨峥是为陆家所迫带着不甘与愤恨离开的,她还记得他将她送与的玉佩摔碎退回,不知这么久了,他还生不生气,是否还记恨陆家,又是否已经原谅她。若是再见到她会不会高兴,是否也盼望过见她,还是已经,不爱她。一想到这些她就惴惴不安,不能安定。
东方永安感受到她手心沁汗,心知她必定情怯道:“没事的,只要见了面一切都会好的,只要见面。”
他们没了车只有两匹马驮着皇帝给七王的礼物,安和与车夫商量着准备去雇辆车,却听有人喊:“殿下。”众人回头见一名身着盔甲的军士往这边来,他身后跟着几名士兵与一辆马车。那人来到他们跟前,跳下马朝李明珏行个礼:“见过殿下,王爷派卑职来接您。”
“皇叔有心了。”
“王爷收到殿下来的消息,一早就命我等在此守候,殿下请。”
李明珏一行上了马车由那军士护送往七王府邸去。
“皇叔近来可好?”李明珏问。
那人回:“一切都好。”
一路上东方永安与陆云衣趴在窗前满脸新奇地看这看那,陆云衣本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这次为了杨峥走过了这辈子最远的路,来到这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而东方永安可以说与程安完全相反了,做程安时全国各处甚至满世界乱跑,现在却长久困在宫里,真是有点越活越回去。
这阿莘城是大辰最北端的城池,亦是北方草原入大辰的第一道屏障,这里的气候、民俗与长阳十分不同,与许州更是相去甚远。这本是块土壤贫瘠,生存条件恶劣的土地,其上原本不过零散一些小村庄,却在大云王李芳一的治理下矗立起这样一座宏伟壮阔的城池,坚守着大辰的北方大门。
说起大云王,当今皇帝的七弟也是最叫人津津乐道,是长阳城里那些说书人的最爱。从十几岁便驻守大云山如今三四十,从说书人口中说来那是一个英明神武,能文能武,既统领得了十万大军,亦治理得了偌大城池,这北部因为有他才如此安稳,这里的人们也因为有他才将这恶劣的土地过成了一隅乐土,北方大地甚至曾经有过只知大云王不知皇帝的说法。
大云王在人们心中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唯有美中不足大概就是体弱多病,身有锢疾,不曾娶亲。但这样一个人却叫北部草原不敢轻举妄动,正说明他的厉害之处。东方永安对此亦是很好奇,传闻中的大云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相比于长阳的繁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