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影轩出来,花溆笑道:“娘娘真是厉害,三两句话能要人命。”伏贵妃哼笑,忽地摇晃两下,花溆见她扒着凉轿扶手忙问,“娘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伏贵妃喘着气,额上冒汗,脸色发红道:“别颠了,颠得本宫头都晕了,快停下!”
花溆喊:“停停停。”抬轿的小太监们立马停住放下轿子,花溆扶她下轿来。伏贵妃脸色通红,半眯着眼,撑着额头,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花溆,本宫头怎么这么晕呐?”
“莫不是走得太急?”她将人扶到墙边,“娘娘先靠着歇会儿。”
“不行啊,本宫更晕了,眼睛也花了,花溆,花溆!本宫看不着你了!”她伸着手乱挥。花溆急呼一句:“糟了,怕是中暑了。”连忙吩咐小太监去找太医,一边劝慰伏贵妃,“您别急,那边有棵树,我扶您过去,太医一会儿就来。”
太医没来,正巧杜衡路过碰上了,抱着药箱跑过去:“怎么了?有人病了?”
花溆抬头见是个娇小的丫头,面熟得很:“你是?”
“我是尚药局的医师。”杜衡看一眼伏贵妃,“她面色瀑红,汗出得有点多,这是中暑了!”说着打开药箱,翻出冰袋。花溆抓住她伸来的手:“这可是贵妃娘娘,何等尊贵,你一个尚药局小小医师也敢治?若有闪失你担当得起吗?”
杜衡被她这一下唬到,冰袋放也不是收也不是,低眉垂眼糯糯道:“奴,奴婢不知是……奴婢不敢,只是娘娘她是中暑,再等……”
伏贵妃仍闭着眼却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没关系,就你,你给本宫治,本宫不怪你。”又微微侧过头朝花溆道,“这种时候就不要讲那些了,让她治。”花溆这才退开,杜衡赶忙上前替她敷上冰袋,将她的衣襟稍稍松开些,花溆跪坐在另一边替伏贵妃扇风。
因天热宫人多有不适,杜衡刚诊一个回来,所以随身带着冰袋凉水。一瓶水灌下,伏贵妃回了魂,靠着树干休息了片刻太医才赶来,看过以后说救治及时。
伏贵妃坐上轿辇看一眼杜衡:“尚药局医师的水平见长,你叫什么?”杜衡低着头垂着手恭敬回:“奴婢叫杜衡。”花溆听着有点耳熟,想起程秀身边看见过她问:“你与那程秀是不是很要好?”
伏贵妃道:“难怪,程秀医术高明,想必她的小姐妹也不会差。你先回去吧,过后本宫有赏。”杜衡退去。花溆道:“娘娘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伏贵妃笑:“易儿不是吵闹着要个医师?本宫看这个就很好。”
“殿下要医师是假,要人是真。”
“无妨,你先给他调过去,他若不要就调到华章宫,本宫也正缺个会治病的丫头。”
杜衡别了伏贵妃顺道去重明宫看东方永安,这两日东方永安闷闷不乐,杜衡还以为她跟别人一样热蔫了,哪里知道她是为了东方苏苏心烦。一个月前两名护卫送东方苏苏去许州,谁知她半路跑了,消息如今才传回来。
杜衡陪她说了会儿话,说起因天热宫里很多人中暑,东方永安起身进屋抱出个奇怪小玩意以及一大盆冰块:“你天天在外面跑也顾着点自己,可不要别人好了,你倒下了。尚药局冰块配额少,这些你拿着,还有这个小扇子,你这里给它拧几下放床头,它自己会转,你跟杜若合计着用,这些日子我忽略你们了。”
杜衡道:“我不是来……我只是看看你。”
“我明白,这是我疼你的,咱们之间还要客气什么。”
杜衡笑着收下,又坐了一会儿走了。她走以后,东方永安闲不住拿着水壶去浇花,哪知水是烫的把花儿烫蔫了,于是丢了水壶坐在花下发呆。她的烦闷与心不在焉李明珏都看在眼里,便打算找个机会带她出去溜达。
时值乞巧节街上热闹,李明珏带上她和紫熏出宫去。街上张灯结彩、车水马龙,摊位的小商贩铆足了劲吆喝,吸引走过路过的小情侣。街上不时传来噼啪声,熊孩子点燃爆竹丢到街上吓唬成双成对的男女们。
咕隆一只爆竹滚到脚边,李明珏眼疾手快揽过东方永安,紫熏喊着:“臭小子讨打了!”提起裙摆追过去。她被李明珏拉来夹在中间浑身不自在,想找借口跑走很久了。她当然没有去追那小孩,而是在鲜花摊前驻足了一会儿。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一个人未免形单影只了些。”她心头漏跳半拍回过头,那人带着隐隐的笑意看着她。李念君从他身后走出来笑道:“姐姐不嫌弃就与我们一道吧。”
这边李明珏与东方永安并肩走着,看灯火璀璨、五光十色,听欢声笑语,见东方永安嘴角跟着弯起来他心情也好起来。紫熏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这是李明珏丢下安和带她出来的原因。
“别忧心,我会让人继续打探东方苏苏的消息。”他说。
“算啦,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东方永安道,“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你能想明白最好。”
“想不明白又怎样,总不能拿铁链将她捆住。算了,不想她了,那边有人放灯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