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怀胎一月不言说,然而宫里守个消息也不容易,没多久瑾妃怀孕的事,几宫里就知道了,从皇后到妃嫔、世妇都来探视恭贺。才送走皇后,瑾妃叫人收好贺礼,累得坐在软榻上揉额头,月桥道:“都怪奴婢疏忽,叫那些口风不紧的泄露了消息,累了娘娘。”
“累点就算了,只是以后要越发小心些。”
“娘娘放心,多嘴的奴婢已经找缘由打发了。”
月桥倒来热水给瑾妃,小宫女进来禀报说伏贵妃与洛婕妤一同来了,瑾妃放下水杯轻叹口气打起精神道了句:“快请。”
还没进门就听见伏贵妃咯咯的笑声,及至进来只见她红光满面,喜气自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进门就哎哟着拉起瑾妃的手嘘寒问暖,又道:“妹妹快别站着,要是累坏了,我们就罪过了。快坐下,不必招呼我们,都是自家姐妹,咱们老实自便就是。”
瑾妃在塌上坐下,小宫女搬来椅子让伏贵妃与洛婕妤坐下。比起伏贵妃的热情洋溢,洛施施就显得嫩了些,藏不住心事,板着一张脸偶尔扯动嘴角,露出极为勉强的笑。瞧她一眼,瑾妃心里暗笑一声转向伏贵妃:“怎好劳烦姐姐,又不是什么大事。”
伏贵妃道:“怎么不是大事,宫里许久未添小皇子,本宫与皇后娘娘盼得眼都望穿了,还是妹妹争气,这不声不响不知不觉就怀上了。要知道有些人就是天天霸着陛下的宠爱也不见得有半点动静,可见这福气不是强求得来的,妹妹是个有福之人呢。”
瑾妃羞赧一笑:“姐姐与皇后娘娘面前不敢称有福之人,只是天可怜见,不忍妹妹形单影只,赐下一个小生命陪着妹妹罢了。”她轻轻抚摸自己还不见隆起的腹部,满眼柔情。这深宫里最可怕的不是没有皇帝的宠爱,最可怕的是既没有皇帝的宠爱还孤孤单单一人,日久天长,岁月难熬。
“这下好了,有了可爱的孩子妹妹就有了陪伴,等孩子生下来,母凭子贵,妹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瑾妃道:“什么母凭子贵我也不想,只求母子平安,将来好好抚养孩儿长大,不求他聪慧贤达,哪怕平平庸庸,只要能顺遂无忧度过此生也是好的。”
伏贵妃笑:“妹妹果然温文贤良,目光长远。有了这个孩子妹妹也就有了依靠,姐姐就放心了。”
“劳姐姐挂心。”
“怎能不挂心呢?古时多少宠极一时的妃嫔没有个一男半女傍身,都难免下场凄凉,可见子嗣多么重要,有了子嗣才算一个完整女人呐。”她这话虽好似在跟瑾妃说,眼光却时不时飘向洛施施,见洛施施出神道,“洛妹妹你说是不是?”
洛施施心里正扎了根刺听到问话,勉强弯起嘴角:“贵妃娘娘说得是。”
“那妹妹你也要加把劲了。”
洛施施咬着唇不说话,她就说不要来了,都怪秋园监说什么瑾妃在她之上岂能不来道贺,来就来了,偏巧又遇见伏瑟,也不知她是不是看准时机专等着她,果然说话夹枪带棒,将一根根刺往她心里刺。她也是弄不明白,一个月皇帝有十来天都在福泉宫,怎么她就怀不上,那瑾妃却一次就中,老天也太不公平!
心里越想越愤恨就再也坐不住,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她走了伏贵妃没了乐子也兴趣缺缺地走了。瑾妃吩咐月桥将门关上:“今天别再开门,就说已经歇下,不见客。”一会儿又有小宫女来禀,月桥没好气道:“不是说了不见客吗?”小宫女道:“不是旁人,是程姑娘,奴婢这就去回她,让她明日再来。”瑾妃在殿里喊:“是程秀吗?让她进来。”
东方永安一边背着药箱,一边挎着篮子进来,月桥赶忙过来接过篮子:“不好拿叫人来通报一声,我让人去接你。”
她笑:“好拿好拿,再多我也拿得下。”过去向瑾妃请了安,见她面色憔悴,道,“奴婢嘱咐过,娘娘初孕要多歇息,别累坏了。”
月桥拿来软枕,瑾妃半坐起身靠上:“你也知道这几日飞絮宫里人来人往,本宫想歇也歇不下来。”她替瑾妃把过脉道:“我知娘娘近日操劳,胃口又不好,但就算再不想吃多少也吃点。”瑾妃道:“实在吃不下,我何尝不知再下去怕就影响了胎儿。”
东方永安让月桥将篮子拿来:“所以我给您带了点开胃的。”盖子掀开只见里面一碟酱红色剔透的糕点,小巧精致,色泽诱人。月桥递上筷子,瑾妃夹起一块尝一口:“酸酸甜甜?”
“酸枣糕,既能开胃又有宁心安神之效。”
“你做的?”
东方永安笑:“我可没这巧手,是我小姐妹尚药局的杜衡做的,娘娘放心是可靠之人。从前在山野间,每年结了枣子她都给我们做枣泥糕。”
“你们姐妹都是灵巧之人。”
“娘娘谬赞。”
瑾妃将一碟子酸枣糕一扫而光,月桥一边收拾一边笑:“好久没见娘娘吃得这么尽情,总是吃多少吐多少,我都快急坏了。”她拉着东方永安的手,“我替娘娘谢谢你费心了。”
她道:“承蒙娘娘信我,我自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