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来到这个世界已近一年,到现在程安也没搞清楚,这是所谓的平行世界?重叠世界?亦或什么鬼。这里什么都好,除了午夜梦回出现在黑暗中的那些,熟悉的亲人战友朋友的笑脸,以及枕头上冰冷冷的湿意会让她偶感惆怅与煎熬外,一切都好。
没有比这再好的了,吃穿不愁,有人陪聊天陪玩耍,她应该满足,再不满足会被天打雷劈的。每日一次,她告诉自己,先将日子过起来,她现在的名字叫东方永安,程安已经是过去式了。
先把日子过起来,瑶琴一大早就将她拽起来的时候,她再次这么告诉自己。
瑶琴跟几个丫头提线木偶似的拉扯睡眼朦胧的她,给她梳洗,擦上淡淡一层胭脂,然后将头发在脑袋两边扎成圆圆的小髻,说是装扮得可爱些,东方家的祖宗们看了也高兴。
“他们早不知哪儿去了,才不会看见。”
“会看见的,人们都说中元这天,鬼门大开,逝去的人会回到阳间看望自己的亲人、子孙后代,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呵……”程安笑得十分敷衍。
“您别不信,我相信人是有灵魂的,才不是什么人死如灯灭。”瑶琴一边替她扎上小白菊发带一边道。
“灵魂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啊……”她忽然打了个激灵,糊成一团的脑子也清醒过来,她算不算灵魂转世了呢?想到这儿,赶紧将大不敬的话咽回去,在心中祷告:东方家的列祖列宗,你们真要是回来了别来看我,看看别人就好,若是非要看我,也别揭穿我。我不是故意要装东方永安,真不是故意的,请你们一定一定要相信,我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啊不对,奉公守法的好鬼魂。
瑶琴莫名其妙地看她闭着眼,自顾自叽里咕噜,摇摇头,自家小姐烧坏的脑袋不知何时才能好,都快一年了,还总是神叨叨的,让她很是担忧。她默叹口气,可怜的她家小姐。
今日正是瑶琴口中鬼门大开的中元节,程安随东方家长辈入祠堂祭祖,仆人们将各种水果、肉脯、酒、新米搬入祠堂,在供案上摆放好。第一次入祠堂少不得叫瑶琴多提醒她礼仪,此时垂着脑袋站在慕夫人身后不敢造次,如果可以她更想躲到角落里去,这祭拜礼节之繁琐,光是看就让她心中生畏,幸亏一年只来那么两三次,多来几次,她什么也不用学,尽学如何跪拜、如何叩头了。
看东方明燃起蜡烛,小小火苗越烧越亮,她又想起远方的亲人。不知中元之日,他们是否也会给她点上一根蜡烛,可惜,不论他们点多少根也无法接引她回家了。这真是件想起来就叫人悲伤的事,他们失去了她的同时,她也失去了他们。
中元节之后,她迎来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件大事,长阳摘花比武。所谓摘花比武乃是由皇帝钦定,金秋于东方家校场举行,大将军东方明主持的长阳各名门贵族子弟间的比试。长阳各世家但凡年岁十至十五者,不论男女皆可报名参加。这并非小儿戏耍,于比武大会中夺魁者可得皇帝亲笔御书“摘花魁首”的牌匾,男孩可直入皇宫禁卫羽林军后备军,至束发得学大艺,履大节,而女孩得了皇帝墨宝也更易嫁得皇室宗亲,名门望家。就算什么也不得,那也是抛头露面展示自己儿孙优秀的机会,是以世家无有不重视者,几年下来俨然已成长阳一大盛事。
程安与东方苏苏皆是首次参加,东方苏苏很早就开始准备,对于这场比武她志在必得,临近比武日子,更是日夜勤加练习,以求一鸣惊人。与她相比程安就显得漫不经心了些,整日不是赏花玩水就是喂鱼逗鸟,瑶琴都忍不住替她着急:“小姐,这校场比武可不是闹着玩的,合族人都看着,王公贵胄们也都会来,可谓群英汇聚,高手云集,咱东方府的脸是丢不得,您不能掉以轻心!”
“这些日子你天天说,都说多少遍了?夏天的蚊子也没你唠叨,我有数。”毕竟上辈子干得最多的就是训练比武,近一年来,因为东方家有校场,除了苏教头的教导,她另给自己制定了训练计划,也没将训练荒废了。她的本意是,保持严格的训练来提醒自己是谁,免得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锦衣玉食的日子给腐蚀了。具体被腐蚀会有什么坏处,她也说不清,但只要一想到腐蚀、无能、废物那些字眼,她就会不由自主给自己多加两圈长跑。
对于她的勤奋精进,苏教头往往一边感到赞许,一边疑惑这丫头何时转了性。以前的东方永安别转个屁股就要他派人到处去抓就算好事,那丫头对爬树掏鸟下水捉鱼比对困在校场骑马射箭更感兴趣,不想掉一回池塘竟变得如此努力。程安不知道的是,为此,苏教头回去将他那调皮的小儿子抓了,二话不说也丢池子里,然后遗憾地发现除了呛水,并无其他改变。
“真的?”
“假不了。”她都不知道瑶琴为何如此紧张,先不说她训练未落下,就是当真荒废了,她也不靠拿块牌匾嫁人,所以这事与其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件大事,倒不如说是瑶琴的大事,活像她自己要上校场似的,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程安胖了两斤,她倒是瘦了两斤。
“除了这些,那日府上会来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