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陆闵行的声音很缓,也很沉。
立体硬朗的眉骨下,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定定看着虞时,似乎想透过那副美艳的皮囊看到更深一层去。
本该轻松掌控的人,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没有生气没有薄怒,就只是带着明了的探究和好奇。
他就这么望着虞时。
虞时回望过去,勾起了唇,任他打量。
问得好。
她也想知道自己是谁?
“我是谁?陆先生觉得呢?”虞时往后靠去,神色漫不经心的。
她的神情很寡淡,眉梢微微挑起,眼帘下那颗痣也跟着细弱的动了一下。
这样的她,像一簇在烈日下暴晒的三角梅。
浓盛,艳丽。
好像匍匐在绿叶丛中,慵懒恣意,却又带着些浅淡的摇曳风情。
“既然是查我,为什么不查个底朝天?既然知道我和我爸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不顺便查查没血缘的我们,是怎么做了父母子女的?”
虞时的声音很淡,尾音却轻轻勾着,让人会下意识想到秋日里打着转儿的落叶。
一片一片,缓慢极了。
这一刻,陆闵行终于发觉,她和许瑟瑟确实不太像。
除了眼睛,所有的神态所有的秉性,其实南辕北辙。
瑟瑟温柔内敛,美得像云,像月。远观悦目,近看赏心。靠近她的人,也大多是愉悦的。
虞时更像一阵风。
越过了大漠原野,掠动了山涧深林。
看不见摸不着,忽远忽近,捉摸不透。
这股风不细腻不温柔,搅碎春日穿破夏光,带着无尽的狂野。
这样的人,看起来好像一身软骨,可所有的刺都藏在美艳之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扎人。
陆闵行定定的看了虞时半晌,却没有半点诧异。
虞时本该就是这样的,他想。
那些柔弱可怜,那些怯懦胆小,没有一点适合她。
连那条颜色素净的白裙子都不适合她。
陆闵行默了片刻,突然觉得嗓子痒,有点想抽烟。
他轻咳一声,直起身从桌上摸了烟盒。只是抽出来后,没过几秒又放了回去。
虞时瞥他一眼,声音淡淡:“抽吧!”
陆闵行指尖在桌上敲了敲,迟疑半晌,最终还是把烟拿了起来。刚要点着,虞时就伸出手去:“给我一支。”
陆闵行抬眸,拧了眉头,面带不悦的看着虞时。
虞时从他指尖拿走烟,葱白似的纤细手指一夹,动作熟稔又赏心悦目。
“女人不可以抽烟吗?”
她自己点燃,翘起腿,看着陆闵行吞云吐雾起来。
烟雾缭绕中,明艳不可方物的五官忽明忽暗。
那双本就上翘的眼尾微微扬起,似秋水潋滟的眸子妩媚多情。红唇不沾朱色,却艳丽无比。脖颈处,张开的领子下,露出一截白皙而诱人的锁骨。
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精。
陆闵行看着她,眸子微眯,新抽出来的烟半天都没有点燃。
虞时瞥他一眼,没看明白那双微微下压的深邃眸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吐着烟圈,掸了掸烟灰,道:“陆先生对我好奇,我也对陆先生好奇,不如今天玩坦白局?陆先生和我各提问题,我们都诚实作答,不搞假的行不行?”
陆闵行挑眉,算是答应下来。
虞时先开了口:“你们陆家,有没有收养过一个女孩子?”
话音刚落,陆闵行的瞳孔微微一缩,凌厉的光芒从眼中一闪而过。
压迫感扑面而来,但虞时却平静的盯着他,毫不相让的与他对视。
空气中满是呛人的烟味儿,烟头燃烧到指尖,可虞时像是没痛觉一样,只定定的盯着陆闵行。
她在等陆闵行的一个答案。
墙上钟表滴答向前,陆闵行眉宇间的迫人散去,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虞时有些不耐烦了。
她把烟蒂碾到烟灰缸里,从烟盒中重新抽了一支出来。
还没点着,陆闵行就沉了脸开口:“别抽了。”
“陆先生舍不得?”虞时轻笑一声,“一盒烟而已,比不上那一千万吧?陆先生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不是钱的问题。”陆闵行按住虞时的手腕,态度强硬。
刚拿到唇边的烟被他抽走,虞时撇撇嘴,也不再强求。
“所以陆先生的答案呢?”
陆闵行没说话。
他把刚燃起来的烟扔到烟灰缸,碾灭后,才语气低沉道:“只能问和我相关的问题。”
虞时很爽快:“好啊!那既然提到了血缘,我就问问陆先生,你以前是不是有过一个没血缘的妹妹?”
一个问题,换了个不同的问法。
虞时态度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