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兴约定这般早出门,就是不想惊动族人,以免羁绊离去时的脚步。
寨门大开,门口站着一人,正是鸠面老妪。
“这是你们去往其它部落走婚的凭据,小心收好……”鸠面老妪递给姬兴一个小儿手臂粗的竹筒,竹筒上刻画着一道形状怪异的图案,“不要擅自打开,到了你们想去的部落,将此物交给部落主母即可。”
“诺。”姬兴应了一声。
片刻之后,姬阳等四人也陆续赶来,而在他们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人,却是姚猛。
他身上锐气这段时间被磨去了不少,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一见鸠面老妪立刻跪下,央求道:“主母,还请主母开恩,允许我同他们一起走吧。”
“鹊知道你要走吗?”
“未敢跟她说……”
“我刚交给兴的凭据,就是鹊施法封印的,没有你的生庚在内。”鸠面老妪摇头道,“你回去吧,鹊不是薄情之人,等她气消了,自不会束缚你一辈子。”
“是……”姚猛闷闷不乐的站起身来,又对着姬兴五人抱拳道,“保重!”
“保重。”五人回礼。
然后,姚猛回过头去,走向寨内。
姬兴等人对姚猛此举莫名其妙,鸠面老妪却是心知肚明。
姬云亡故,姜鹊尙年轻且身体强健,与她有染的姚猛自然成了首选伴侣,毕竟这是他自找的。
姚猛从其亲舅舅口中得知,继承了鸠面老妪衣钵的姜鹊不会再有生育能力,至于部族的其它妇人,又有谁敢大逆不道指染主母夫君呢?
也就是说,如果姜鹊不松口,姚猛这辈子都无法诞下蕴含自身血脉的后人,成了姜鹊禁脔,而无后是氏族男性的奇耻大辱,在部族抬不起头来,也难怪他想跟着姬兴等人远走他乡了。
鸠面老妪说道:“既然你们不愿惊动其他人,那就让老身送送你们,走吧……”
落雪无声,凌乱如飞絮。
在野兽遍地的泽南,氏族人出门走婚是一件很冒风险的事情,一次分别,有时就是永别。
鸠面老妪大概是想多和年轻人呆一会,她拄着拐杖在前缓缓走着,姬兴等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雪花很快就粘了几人一身。
“此番远涉他乡,主母没有为我们哥几个一测吉凶?”姬阳笑着问。
部族内但凡有青壮出门走婚,鸠面老妪总是要为他们占卜前程的,这是惯例。
“自然测了的。”
“主母,那我阿妹漂亮不,我喜欢那种肉肉的又不显肥的……”
“你呀,就是太花心,哪来这么多要求?”鸠面老妪哭笑不得。
按照姬阳的要求,她的巫神之术可测不出来,只有个大概,但整体运程还不错,且生了一大堆孩子,其它几名青壮也不差,最少的膝下也有三个小孩,绝对满足氏族男性的虚荣心。
“主母,那我呢?”姬兴纳闷着问。
还是几个月前,鸠面老妪就说要为他占卜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直未有回音。
“也不差,总能遇到你心仪的阿妹。”鸠面老妪笑着说完,就没了下文。
姬兴眨巴了几下眼睛,鸠面老妪和姬阳他们说了一大堆,怎么轮到自己就一句话概括了?
姬阳对此也不满意,愣愣的问:“兴哥的孩子呢?几个?”
“一个……”鸠面老妪回答之时,明显神色有异。
“才一个啊?”姬阳的嘴巴睁得老大,随后一拍姬兴肩膀,贱兮兮笑道,“兴哥,你不行啊!”
“我去你的,你才不行呢!”姬兴暴跳起来。
“不早了,尽早赶路吧。”鸠面老妪下了逐客令。
“主母,就此别过。”姬兴一行五人,一起俯身下拜。
鸠面老妪点了点头,站在冰天雪地之中,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峦之后。
她没有返回寨内,而是往寨子对面那座埋葬先民的山岗走去。
因大雪覆盖,以前登山的小径不那么清晰了,她走得很慢,有时还得停下来缓一缓。
甫一登顶,突然袭来的风冰冷刺骨,她却是顾不得,趔趄着脚步,定睛朝山下看去,只见雪花飞舞处,姬兴等五人正沿着河道踏雪而行,很快五人的身影再度消失在眼帘。
“多好的孩子们啊……”鸠面老妪流下泪来,猛然咳嗽了两声,她立足不稳摔倒在地,面部却忽然有了精神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抬首望天,喃喃,“主母……带我走吧,我累了……”
很快,鹅毛般的大雪将她覆盖,山岗归于沉寂。
大雪连续下了一日一夜。
积雪太厚,行动不便,姬兴等五人找了个山洞落脚,等雪化了才又开始上路。
选择冬天远足远比其它季节风险低,大型食肉动物一部分已经冬眠,不冬眠的也不缺食物,轻易不会攻击全副武装的人类。
为避免与沿途部落发生误会,姬兴五人早早在额头处插上了三根艳丽的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