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歧再有意识,先听到了耳边混着模糊浪潮的均匀呼吸,带着慵懒的温热,细碎落在他的发间。
忘了惯常歇息时的神识外放,他在睡够的舒适迷茫里睁眼,最先入眼的,是门棂外天光微亮的海平线。
原来已然是晨间了。
他像是累得不剩一丝力气后便沉沉睡了好久,但那耳畔低沉的呼吸像是还在片刻前紧贴……
几息后,脑袋终于迟钝地恢复了运作。
他察觉自己正被柔软薄被与床簇拥着,还陷在一个温暖而带着占有意味的怀抱里,腰正被手臂松松揽着。
身体有点不太适应的怪异,但赤.裸的背脊与身后的胸膛相贴,肌肤相烫间又带来几分懒散的舒适。
混沌思绪中,他发起呆,不可避免的回想起昨夜情景。
昨夜的轰隆心跳中,他只觉得两个人都有些失控……他难以自持,身形也不稳,无措得满脑子只剩“自家道侣怎么这样”和“这样不行的……”。他时而有些僵硬,时而发软颤栗,最终容不得他多想,脑海尽数空了……只能交给清宴。
而对方那双惯于用剑的手稳稳托着他,温暖的怀抱是禁锢也是归途,让他无处可逃又甘心沉溺。
而且……清宴之前所说的妖灵在化为人形后喜欢保留一部分原身,也不知是清宴喜欢,还是清宴认为他喜欢……
自家道侣在褪下衣物后,身上竟覆盖着零星黑鳞,在阑珊灯火中隐隐流光,十分好看,但……某些地方也覆盖着些微几片,冰凉鳞片因他的温度包裹而慢慢变得温热……
想到此处,夏歧慢慢阖眼,耳尖顷刻便通红……因羞耻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那时脑海空白,连自己失声说了什么都忘了,如今想起,才知道何其难为情……
秋颂那些破话本写的都是假的,清宴在这事上根本没有那么冷静自持,每一次占有都带着贪婪索取与浓烈到令人发颤的爱意。
夏歧稍一动,身后的呼吸便靠近过来。腰间的手臂一紧,新的一天的第一个亲吻落在耳廓上。
他脑海里的指责尽数忘了,红着脸靠回背后的怀中,侧过头去,吻就落在他的唇上。
他对上那片温和的蔚蓝,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夜色中,蔚蓝眼眸蕴着欲.念逐渐被填满的餍足,又生出更深的占有意味……脸颊无端发烫。
他嗓音轻而哑,轻声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时辰?”
清宴垂眼看着他,像是不想搅扰这个朦胧暧昧的黎明,低声道:“与如今的天色一致。待到天明,我们便离开。”
夏歧轻轻应了一声,又侧头看向门棂外的海面。
或许是因这间寝殿满是熟悉的舒适感,昨夜也美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他难得与清宴长时间相处,如今要离开,有些舍不得。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红晕没有散完的耳尖被含住,身后的人低沉的声音落入耳廓,惹起轻微又延绵不绝的痒。
“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我们继续?”
夏歧倏然脸红,浑身尚有毫无节制的酸软乏力,不由垂下眼,连脖颈也红透了。
几息后,才声如蚊吟般“嗯”了一声。
若说昨夜是情难自制的孟浪,今晨的温存便是余温尚在的温柔安抚。
晨光尚且稀薄,已经足够将对方那双蔚蓝眼里的情愫照得分明。想必自己的每一个细微神色也落入了对方眼里,才激起了蔚蓝中的层层涟漪。
半个时辰后。
夏歧平息着呼吸中的炙热温度,正被清宴仔细清理完身上潮湿,盖上了被子。
平躺有几分不适,他慢慢翻了个身。
便见床沿慢悠悠探出半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黑豆眼睛小心翼翼看着他们,似乎见床上动静平息了,来看看能不能一起睡。
他有些好笑,把雪灵鼬薅了上来,塞进怀里。
岁岁嗅了嗅他,有些茫然拘谨,像是平日躺在清宴身上一般。
他有些疑惑:“岁岁似乎认不出我了……”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摸了摸雪灵鼬,声音随之落在他的耳畔:“雪灵鼬靠气息识人,你身上尚有我的气息,岁岁难以分清。”
他闻言一愣,脸上又有一些烫,轻问:“不是清理干净了吗?”
修士清理自身本可用术法,清宴却更喜欢亲手一点点替他清理,像是再次查看一遍留下的痕迹。
万分仔细,不输术法。
清宴顿了顿,答道:“深处还未。”
夏歧倏然气血上涌,被堵得哑口无言,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怕听到更多令他羞赧的回答,只能面色通红地合上嘴。
他脑袋空白地默默把岁岁抱紧,毛茸茸的触感擦过胸膛,让方才变得万分敏感的地方细微痛痒,他只好裹紧被子,隔着被子抱着雪灵鼬。
他暗自委屈又愤愤地想,清掌门的克己自持,万妖王的清冷疏淡……在他心里已然不复存在,还添了一些反方向的印象!
但他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