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种寄生在身体中,未被催发时不疼不痒。而只要这咒开始吸食魔气,催发生效,被寄生的人便会精神混乱,躁郁发疯。
再往后会如周临一般,周身经络血管被细藤蔓延,身体不由自己控制,最终药石无医,变为供养魔藤的土壤。
西南郊魔种密布,像一张张渴极了的嘴,贪婪地吸食着从地底上涌的魔气,甚至没有漏出一星半点。
吸饱魔气的魔种悄声无息隐匿在万千藤蔓中,又欣喜若狂地落向送上门来的邪修们。它们在体内蔓延出千丝万缕的根茎,像是细长的爪子,侵占经脉,填充血管,甚至顺着血液缠上心脏和脑髓……
各势力的邪修们筹谋不足,狡猾奸诈却绰绰有余。此刻经不起敌人的挑拨,也是受魔种侵蚀心神的影响,把内心的怀疑与恐惧催发得郁郁葱葱。
西南郊密林中央一片刀剑厮杀,术法碰撞的喧哗。
转眼之间,尸体一具具倒下。
这些人手里丧生过太多无辜生灵,夏歧倒是不觉得可惜。活了这么久,还死在这么个日光大好的绿荫丛中,算得上风光大葬了。
他的双眸静如湖面,一寸寸扫过不远处的打斗场面和植株。忽然眉梢微动,目光又移回一具尸体上。
只见那具尸体被砍得肢体破碎,血流如注,在身下的藤蔓上蔓延开。
而那几乎喷涌的血却没有积洼起来,竟然渗入了藤蔓之内……速度之快,仿佛被渴血的藤蔓吸食。
那块被鲜血浸染的藤蔓随之微微一动——
夏歧见露出端倪,不由凝神细看。
只见藤蔓上红褐色的那一块正缓慢起伏,像是其中埋着血管,正随着心脏一呼一吸……
情景太过奇异,他慢慢蹙起眉,忽然想起苍澂地底发现的粗壮魔藤,正是像巨兽血管一般。
那时他还想象不出有多诡异,如今终于得见了。
他神色有几分凝重:“我有不好的预感,这片密林似乎被唤醒了。”
这话听着悚然,而随着上百号人的尸体纷纷倒地,结界中的其他人也陆续察觉到了这番异状。
苏菱“嘶”了一声,仿佛眼前情景十分棘手:“人死了,鲜血流入藤蔓中……藤蔓这么不挑食啊,吸食鲜血做什么?”
话音一落,像是回答这个问题一般,根根藤蔓从早已倒地的尸体中开膛而出,激射横扫,把尸山上剩余的邪修尽数搅碎。
它们犹如喂不饱的剧毒蝮蛇,碾过破碎血肉,在一片狼藉的战场觅着新鲜食物。
条条裹满血渍的藤蔓游走着,才片刻之间,便从先前冷静的潜伏者变为战争的收割者,虎视眈眈地验收着满地血腥战果。
不多时,它们像是吃饱了,有条不紊地聚拢起来,互相缠绕在一起,道道拧紧,如同在进行神秘而狂热的鬼蜮仪式。
一时间,血腥味四散蔓延,而那相互挤压的粘稠声让人心惊肉跳。
此番景象太过骇人,结界中的人脸色微沉,不由屏住呼吸。
夏歧微微蹙眉,舌尖舔过后牙槽,慢慢站直了身。
他澄澈平静的眼眸上倒映出不远处扭曲的藤蔓,正在不断缠绕裹紧中融为一体——千万藤条在融合吞噬,化为了更加粗壮,表面起伏如喘息,仿佛有血肉的魔藤。
他绷出一身警戒,拿出所有火灵石分发下去,低声令所有猎魔人把火晶石的灵气尽数注入黑斗篷中,要让激活的符纹蔓延至边角。
随后又担忧地看了一眼苏菱。
苏菱大概也意识到危机渐起,早有准备。
夏歧见对方无声向他抬腕,露出一只镯子。镯子在她周身扩开一层隐匿保护膜,把整个人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想来与之前小男孩阿叔的法器效果一致。
夏歧终于知道苍澂遇到的地底魔藤怎会是那副尊容了。
魔种控制着活物向魔藤送食物,魔藤吞噬活物血肉获得生机,又互相融合壮大。
眼前魔藤粗壮而扭曲,十分骇人,完全超出了植物的范畴,已经成为凶残嗜血的野兽怪物。
拦在黑市通往驻地路上的魔藤如同看门怪物,定是没少吞噬生灵血肉,甚至可能是幕后之人喂养出的。
关于地底魔藤的由来有了猜测,夏歧立马用神识在芥子唤清宴,却片刻也没得到回复。
他的心脏不由向下一沉,又慢慢悬起。
面前情况危急,他只得在芥子中留了话,撤回神识。
下一息,夏歧蓦地察觉了什么,潋光倏然出鞘——
随着苏菱高喝一声“散开”,巨大阴影携着扑鼻血腥从头顶笼罩下来,宛如巨塔倒塌。
夏歧本想横剑一挡,再借力后撤出偷袭范围。电光火石间察觉众人来不及撤退出范围,立马手腕一翻,招式利落改守为攻。
他闪身不避反进,迎着巨大魔藤掠去,烈风扬起衣袍,剑锋清光不减。
所有灵气尽数催发,潋光如载着山呼海啸之势,雪崩山倒一般的剑气生生抵上兜头而下的魔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