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暖金色光晕晃过,影影绰绰,不太真切,如抓不到的轻雾薄烟。
清宴不由自主地循着光晕而去,穿过周身琉光四溢,玑珠泠泠,模糊低笑轻语如调皮的风,嬉戏过衣袂如云……
他记得,正要前往何处?
脚步顿下,周身的细微喧闹稍稍退到一边,给独自伫立的他留出一片空地。
一个白玉托盘呈到他眼前,托盘上放着一颗圆润而光华内敛的夜明珠。
是了,这是他在山灵举办的试炼中拔得头筹的奖励。
周身欢乐的喝彩声迷迷糊糊。
他拿起夜明珠在指尖打量摩挲,见猎心喜,珠子润泽的光把他的指尖映得几乎透明。
翻转之间,珠面映出了他的面容。
他与珠面中自己的眼睛对上,那双眼眸沉着深蓝色泽,宛如落入深海的无声月华。
疑惑的心思稍纵即逝,他心里莫名冒出一个念头,要把这颗自己喜爱的珠子,送给最爱的……
摩挲着珠面的手一顿,他慢慢蹙起眉。
……送给谁?
“阿歧……”
清宴慢慢转醒,识海里带着熟悉之感的陌生场景慢慢消退逝去。
他睁开眼,见窗外夜色正浓,迷蒙的月色伴随着阵阵水涛声,从敞开的窗户落了进来。
前往南奉的船还在平稳航行,此时夜深,万籁俱寂。
他的身边传来平缓绵长的呼吸。
今日船只已经行过南奉边界,进入南奉的范围。
南奉气候诡异不输霄山,却与霄山的严寒是两个极端,无风无雨,闷热潮湿。
夏歧热得没什么精神,漫漫航路也没什么消遣,白日与傅晚变着法从湖中捞鱼又放生,到了晚上,总算能在气温稍降里歇下。
今夜,夏歧与他聊了一阵,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被自家道侣磨到床上一齐躺着,便□□觉的夏歧一起入定了。
修士没有梦,入定后会更不会有多余杂念来搅扰。
他清楚,方才出现的那些……是经过炼魂法阵后,被神魂牵扯出的模糊记忆。不过连夜的血腥低抑场面之后,竟出现了今晚这般有几分怀念色泽的回忆。
清宴久久阖眼。
再睁眼时,眼眸恢复了以往的沉静。他低下头,看向被他从身后拥在怀里,睡得正熟的人。
怀中的人把青丝束成利落马尾,此时侧躺熟睡,向他毫无防备地露出了白皙的后颈。
他在满天地的清冽月光中,拥着怀里的温热呼吸,只觉得如今他看着夏歧,内心漫上温柔与欢喜,倒是与回忆中,他俯身摩挲夜明珠的喜爱之情没有差别。
他不禁低头把唇印在莹白的后颈上,轻轻摩挲,才察觉自家道侣热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不由想到方才身陷陌生回忆,却想把最爱的夜明珠送给夏歧的心情,又无声笑了。
夏歧醒来,才发现睡了近日来最舒服的一觉。
竟然没有在热浪中被热醒。
他神清气爽地从清宴的床上爬起来,发现屋里门窗微敞,却十分清凉,如有秋夜微风在室内徜徉,甚至有丝丝湿润水汽。
他稀奇地找了一圈,才发现屋里墙壁与窗棂上被刻下几串铭文,一看笔触锋利端雅,便知是清宴的手笔。
夏歧啧啧称奇,早应该过来清宴的屋里蹭床的。
神识探出便找到清宴,正在屋外,夏歧不由穿戴整齐,推开窗。
不远处的清宴站在晨曦之下,青丝缀着晨光,身后碧色湖水布满金色鳞光,与他墨色袍角上的金色纹路交相辉映,颇为赏心悦目。
对方面前悬着云镜,云镜那边是许久未见,驻守苍澂的清时雨。
夏歧不去打扰门派间的谈话,更不想迈出清凉范围,便没骨头似的趴在窗沿。
离开霄山之前,闻雨歇不仅修好了那对剑穗,还在清宴的要求下升级了芥子,融入了清宴那个空间巨大的芥子——两人竟能从任意地方进入同一个芥子中了。
他随手从剑穗芥子里薅出一只雪灵鼬——岁岁太黏他了,见不到他便伤心得要命,也不肯进食,他与清宴商量后,把岁岁养在芥子里带出霄山了。
他从桌上揪来一串葡萄,分了几个给岁岁,又以偷瞄着自家道侣的养眼身影以作消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片刻后,清宴与清时雨的谈话似是要结束了,夏歧见清宴凌空画了一个法阵,又从云镜渡去给清时雨,他模糊听见清宴让清时雨试着一起拆解。
他想起来,苍澂除了清宴对符文法阵的造诣最深,清时雨一脉也擅长符文法阵。
夏歧见清宴收了云镜,走了过来,看了眼埋头吃葡萄的岁岁,目光又落在他含着葡萄的脸颊。
清宴微微弯唇,伸手替他擦去唇角果汁:“昨日闻掌门定下的议事时间到了。”
驶向南奉的船航行了十日,昨日正好进入南奉地界。但南奉陆地密林丛生,多怪异植物与兽类,无法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