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噗地一声:“姑姑,这事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他对我有恩而已。再说,人家也不是野人。”
“婵儿,你都十七了,难道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罗苏氏抹起了眼泪:“哥哥嫂嫂不在了,你前阵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们,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哎呀,你别哭啊,这不好好的吗?”苏婵有些头大,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切菜,一边安慰起来。
“那你答应我,等这孩子的爹回来,你就跟我回去。”罗苏氏再一次逼问道。
苏婵迟疑了一下:“好。”
黑衣人估计不会回来了吧,他只说自己走了,根本没提回来的事呢。苏婵低头炒着菜,心想先应付过去原身的罗苏氏吧。
中午三人是在院子里吃的,腊排炖萝卜汤呈雪白色,表面飘浮着些微油花,再洒上一些葱花,闻起来很诱人。
刚子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这口还没吞完,下一口就又咬上了,一直嘟嘟囔囔地说好吃。
罗苏氏一直沉着脸教训他,让他细嚼慢咽,可这丝毫减缓不了刚子的速度。一看就是许久没吃过好吃的了。
“姑姑,刚子上学了吗?”她寻了个话题。
罗苏氏端碗的手停滞了一下:“没,上什么学,有时候跑去私塾偷听一下,我看这孩子也没有这个天赋。”
“话不能这么说,对于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读书会是唯一的出路。你想,做生意要学会算账。做官也要从识字开始。有可能的条件下,还是送刚子去读书。”苏婵低声劝道。
罗苏氏盯着碗没吱声:“以后才说吧。”
苏婵暗想,他们一定是没钱,等她离开时,自己得送她些银子才行,毕竟是原身的亲戚,怎么都得帮衬照应着。
她看见刚子碗里的饭没了,马上去添。正忙乎着,罗苏氏说话了:“婵儿,既然你不愿跟我回去,我和刚子吃了饭就回了。家里还有农活,他奶奶也下不了床,你姑父一个人忙不过来。”
“行……”苏婵嗯了一声:“等我空了去看你们。”
饭后,苏婵寻了个理由把刚子叫了出来:“来,跟表姐去河边洗碗。”
出去之后,苏婵问起了刚子:“表姐问你啊,你们家住哪儿的?我最近记性不好,都忘记了。”
刚子老老实实回答了:“就是桃源村啊,表姐你不是来过吗?”
桃源村……苏婵依稀记得闲云师太那个假尼姑就是罗平县桃源村人。
“嗯,我下次去看你们。”苏婵揉了揉刚子的头:“奶奶不是病了吗?”
刚子一本正经道:“表姐,我奶奶都吐血了。”
“啊?”苏婵一愣:“什么病这么严重?”
刚子摇头:“奶奶老是躺在床上,天天吃药,爹去县城码头做苦力了,我娘也天天编竹篓,我们天天只能吃窝头,娘说实在不行,就把姐姐送到大人家里帮佣……”
苏婵听后心里莫名难受,她想过罗苏氏家条件差,可是没想到能差能这样。她曾经去过医馆,随随便便一副药方就很贵。家里有个病人,能活生生拖垮一家子。
她抿紧了嘴唇:“刚子啊,一会儿你跟我进屋,表姐有东西给你。”
她草草洗了澡,提着竹篓往家走,寻了个由头把刚子带进了里间。
之前把银子藏在了柜子里,这会儿她准备拿一两出来,让他们先紧着用。这也是除了铺面之外,仅有的一点余钱了。
柜门很紧,猛拽了一下后,竟砰地一声,顶上的一只粗陶花瓶摔了下来,瞬间四分五裂了!
花瓶里只插了几根漂亮的羽毛,摔了也就罢了,但一堆碎片中,苏婵一下子看到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这是什么?难道是私房钱?她以前翻遍了原身家里,根本没注意看花瓶呀。
她蹲下身捡了起来,展开后表情变得严峻起来,那若干排整整齐齐的字竟写之前自己一直疑惑的东西……
在自己被黑衣人所救,住到后山后,她记起了一件事,原身因为爹娘的死欠了一些债,至今仍未还清。
所以她来到苏家之后,也各种翻找过,并没有找到借据之类的东西,住了这么些天,也没人来催过债,所以她一直很疑惑这件事。
一排一排全是某年某月某日欠了谁多少银子,写得整整齐齐,排得长长的一串。看下去,触目惊心,加起来却很多!
看着最中间的那两个字,她惊讶极了,那里赫然写着丙辰年六月初五,欠姑姑五两银子。她居然是自己最大的债主!
“表姐,你怎么了?”小胖墩刚子站在床边看着她。
苏婵猛地站起来,捏着那张单子跑出去,想要找姑姑问个清楚。
堂屋没人,厨房没有,就连茅厕也找过了,仍是没人,到处都寻不到她的影子。
末了,她终于在院墙外看见罗苏氏,她正费劲地挑着水桶进来:“我看你缸里没水了,帮你打满再走。”
“姑姑,这个……”苏婵将那张纸递到她面前:“我家原来欠了这么多银子。”
罗苏氏抓过来看了看:“这是记的啥?我不认字,你念给我听听。”
苏婵走了过去,一条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