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算长,走过三个骸骨丘陵,踏过两条干涸的下水道,第八废弃巢穴就在近在咫尺了。
它的地势相对低洼,半截被埋入了沙堆,如同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浑身散发着被死亡腌制入味的恶臭。
“吊楼鼓市,巨鲸之苇最不好惹的地下势力,明面上做着正儿八经的□□业务,但背地里,什么脏活都接。”尼泊尔来回翻看喵老爸给他的纸条,
“他们的老大,名字叫做一刀不剪。是一个对发型有着很高要求的忧郁诗人。据说,如果能对上他的诗句,就可以享受8折优惠。而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他的手下。名字不详,道上绰号窃物巧手,是一个出了名的惯偷,十分善于隐藏,因此有时也会接情报方面的活。”
说话间,几人来到巢穴口,其膨大的躯体如一截枯朽的,纠缠在一起的老树根。
“今天人这么少,怎么回事,打手们都不在家?”尼泊尔来到一个深幽的“树洞”前,有些疑惑,紧跟着又嘱咐了一声:“到时候别多嘴,也别随便动手,这里的人可不好惹。”
卩恕冷哼一声。
渝州则微笑着点头。
三人进入了废弃巢穴,没走几步便到了一个大厅。
大厅中没有光源,只头顶铺着一层朦胧诡谲的血色。
渝州抬头望去。只见那黑暗深处悬挂着一枚枚血色琥珀,琥珀中困死了形容扭曲的昆虫,它们哀嚎着,挣扎着,却无法逃脱。
“叮铃铃-”
随着渝州几人推门而入,似有阴风汇聚于此地。
琥珀像风铃一样摇晃了起来,叮当乱响。
而投影在四壁的昆虫影子也开始四处乱窜。
“什么委托?”阴冷的大厅中,无端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跟踪。”尼泊尔答到。
“推荐还是指定?”满屋琥珀铃铛作响。
“指定。我想找窃物巧手。”尼泊尔答。
“3楼23房间。”
话音刚落,一枚琥珀便从半空掉落,四分五裂。与此同时,昆虫的影子从碎裂的琥珀中钻出,朝着巢穴深处中爬去。
“跟上…靠,人呢?”尼泊尔四下一望,便见渝州两人早已丢下他,跟了上去。
尼泊尔顿时眼前泛黑,血压飙升。来时说的好好的,一到关键时刻就随意行动,这像话吗?
正要出言呵斥,忽觉腹中一阵剧痛,他弯下腰想要忍过这一阵。无奈那痛感越来越强,如同洪水冲击堤坝。
眼看堤坝就要守不住了,尼泊尔大吼一声,“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俩等着,哪都别乱跑,这里很危险。”
卩恕哪里会听他的,追着昆虫的影子便上了楼梯,渝州跟在他的身后,也上了楼。
三层楼不算太高,渝州两人不消片刻,便来到了3楼23房间门口,他伸出手轻叩房门三下,也不僭越,就这样静静等待房中之人开门。
等待期间,渝州随口问道,“对了,刚才在喵老爸的房间里,你一个劲儿地朝他肚子看是为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卩恕突然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那只猫它怀孕了。”
渝州神色古怪,“你是不是弄错了?那分明是一只公猫啊!”
“啰嗦。你真以为我是个乡巴佬,没见过孕妇?他要不是一只公猫,我看他干什么?”屋内迟迟没有回音,卩恕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准备上手暴力开门。
“当真?你是如何分辨出他怀孕了?”渝州百思不得其解,看不出来,那只老猫还有这种癖好?不能是阿日善伪装的吧?
“你说你,百无一用,你听不见吗,他肚子里有另外一个呼吸声,就在绷带的下面。”卩恕的手指扣在推拉门把上,打开了23号的大门。
“呼吸声?”渝州脑海中忽有一道电光闪过,“不好!”
然而这一声还是为时已晚。机扣被拨动的声音倏然炸响,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
“轰————”
***
此时此刻,远在千米之外,喵老爸腹部的绷带齐齐断裂,从伤口中探出一个娇小的人影。
她不过拇指大小。脸上有三对青灰色的复眼,背上则是一对透明翅膀。
“呼呼,差点儿被人发现了呢。”拇指小人手拿白玉梳子,梳理着她沾满血污的头发。
“冯嘉尔,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放了老秃!”喵老爸捂着腹部巨大的窟窿,脓血顺着他的爪缝流了下来。
“放了他?”冯嘉尔坐在龙血树盆栽的叶片上,露出8岁少女才会有的天真笑容,“好呀!”
她双手一拍,“出来吧,我的小虫虫。”
瞬间,无数透明蠕虫从秃顶猫的鼻腔,嘴唇,耳朵里钻出,他鼓胀的腹部瞬间干瘪,肋骨根根可见,浑身瘦的仿佛只剩下了一张皮。
秃顶猫倒了下去,眼神涣散。
“老秃,老秃!”喵老爸不顾自己的伤口,踉跄着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