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人分别后,渝州迎着烈日,按原路回到了地下城入口。
远远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他们一人坐一人站,站着的人似乎心有所虑,在入口处不停徘徊。
坐着的人则如老僧入定,在大漠沉日之地,手持鱼竿,独钓一池黄沙。
“我说什么来着?这鱼惜命的很,想让他为你而死,怕是没这个分量。”云刑高大的身形坐在枯树之下,双眼缓缓睁开,如墨的眼瞳中带着明显的戏谑。
云棠没有被这句话打击到,看见渝州的第一眼,他便冲了上来放声大哭,鼻涕和眼泪全部糊在了一起:“十一,太好了,你没有死。”
渝州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门:“我的命可扣在云刑大人的手上,那只蜘蛛可没有能耐夺走。”
云刑哼笑一声,不置一词。
“瓜皮你老母,你救了这小鬼!?”希三摩擦叶子的声音在云棠的鬼哭狼嚎中响起。
渝州将双手背在身后,摩擦着植物化的两根手指:“当然,你不让我帮云刑找【它】,还不允许我找其他方法的自救吗?”
希三沉默了。
渝州也没想着惹怒他,轻轻揭过之后,便用血脉暗语道:“你让我传达的话,我已经传给了榆木,放心,归乡基金会的副会长会看好他的,他不会有机会来搅局。”
搅局?什么意思?希三一愣:你奶奶个腿儿,你到底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可警告你……
“不用警告,把1/3个标准单位的天沙净水准备好吧,说不定它即将离你而去。”
渝州没有将几人的计划和盘托出,显然是怕了这个基因突变的王再次突变基因,六亲不认把他们的计划说漏嘴。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时,云刑慢吞吞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为什么突然离开蛛丝笼,你和阿克苏赫德教的那个满师做了什么交易?”
说着,他的右手落在了刀鞘上,拇指顺着暗纹向上一弹,露出一小截闪着电光的刀身。
空气中顿时传来一种无形的力量,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沙漠,渝州却觉得自己被隔绝在了酷热之外,凉意自脚后跟一点点攀升,如蛇般钻入了每一个毛孔。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倍感困难,那逆光的身影如山岳般高大,仿佛抬手间便能主宰他的生死。
幸而渝州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稳住自己的呼吸说道:
“合谋,诛杀集师,从他手上获取断点芯片……阿克苏赫德教派已经派人探索了整个12层,那里就是凯旋大道的所在,也是常青藤最后的归宿,他们很可能已经掌握到了【它】的位置。”
那一节刀身重新回到了鞘内,但压迫感却并未撤去,云刑依然犹如九幽之下的帝君,俯瞰着人间:“哦,然后呢?”
与此同时,云棠背后的希三也用暗语怒骂道:md,反骨仔,你果然已经成了他的走狗。我就知道,你他娘的是个靠不住的。
渝州没有搭理希三,他浑身浑身肌肉颤抖,连震动声带都要耗尽每一分的力量:
“我被满师摆了一道。虽然我得到了芯片,但是没有专门的读卡器,破解不了密码。一段时间后,那芯片就自爆了。”
希三一长串问候家人的话全被噎了回去,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当做无事发生。
云刑却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他的拇指又扣在了刀鞘上,低沉的声音似神似魔:“哦,是吗?”
“就算你不信也没办法。我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说着渝州就“无中生有”,从怀里掏出读卡器,交给了云刑。
同时变换出藤蔓,在空中编织出了几个大字:我刚从沙漠边缘回来,读卡器就在这,里面的东西我还没看过。
紧接着,他又变换藤蔓的形状,简单叙述了一番最后发生的事。
云刑接过读卡器,目光却凝固在渝州脸上,那种刀刺般的审视,让渝州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既然这样,我也不冤枉你。”云刑收回了目光,从空间中掏出一张卡牌:
“【鉴真蜗牛】,可以判断语言的真假。你从来没有得到过可以破解阿克苏赫德教派密码的读卡器。”
渝州想起了初见时忽悠云刑的场面,不由泛起了一丝笑容:“是。”
蜗牛右边的触角往下垂,如同一个月未洗的头发,耷拉在脑袋上。
提示:假。
“你该庆幸你没有骗我,不然此时你人头已经落地了。”云刑淡定说道,在接触到渝州略带笑意的目光后,只眉毛一扬,不置一词。
随后便快速浏览起读卡器中的内容。
时过境迁,世事轮转。
往日的生死相逼,在今天,竟又成了合伙蒙骗的好搭档。
云棠此时已经止住了哭泣,红红的眼睛瞪得滚圆。靠,又开始了,刑哥和十一又开始骗人了。
而那个被蒙骗的植物人希三,果然没有发现渝州的异常:还好你小子真没见过,不然你今天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