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柳员外的神色再度微微一变!
当着他这位员外爷的面果真验赌具就已经很过分了,谁知道林萧竟然还恬不知耻地管他讨要起这黄金骰盅来!
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干脆送了林萧一个一模一样的骰盅,本以为此事可以就此翻篇,谁知道林萧竟然又当着他的面拆了这礼物不说,还提出要换掉准备拿来作为赌具的黄金骰盅!
这还真不是一般的过分,是完全不将他这个员外爷放在眼中啊!
不对,不是没放在眼中,是直接摁到地板上使劲拿脚搓啊!
十里长亭中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凝重起来。
柳员外阴沉的目光锁定了林萧,一直护卫在他身后的那个叫“行风”的家伙立时提高了警惕,双眼像毒蛇般盯住了林萧,身子微微一矮,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会发起雷霆一击!
偏偏这一切危机的肇事者林萧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在把玩着那用两斤黄金打造的骰盅,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千娇月的目光在林萧和柳员外身上来回快速跳动着,那绝美俏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
显然,就连千娇月都觉得林萧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忍不住便要开口和个稀泥化解一下这一触即发的危机。
“好,既然阁下想换,那便换!”
出乎意料的是,柳员外在盯着林萧看了半晌后,却从牙缝里蹦出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来,只是那双深邃眸子中的阴沉和寒意又浓了三分。
“不用换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骰盅可是员外爷你送给我的礼物,如此厚礼岂能轻易拿来示人?嗯,不换,打死都不能换!”
林萧贱兮兮地一笑,像捧着自己小命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只黄金骰盅装进了玉匣中,揣进了自己怀中,又隔着粗布短衫使劲拍了拍,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这一幕,千娇月固然看得直摇头,柳员外也看得一头雾水。
可是从林萧这副郑而重之的神色还有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又足见他对柳员外赠送的这份“厚礼”的重视程度,即使想要借着这个问题挑毛病好像也无计可施。
不知不觉中,柳员外的脸色稍稍缓和了那么一点儿。
千娇月看了林萧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晦涩的情愫。
“不好意思啊员外爷,我这目光短浅,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贵重的礼物,刚才有些失态了,对不住了,员外爷你宰相肚里能撑船,还请多多海涵!”
无论是柳员外还是千娇月,甚至侍候在柳员外身后这个叫“行风”的汉子,他们这表情的细微变化哪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变化,都没有逃出林萧的双眼,眼见自己的这番试探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当即见好就收,在表达了诚挚道歉的同时,又不失时机地捧上了一顶高帽过去。
没错,他的确是在试探,想要看看面前坐着的这只老狐狸底线到底在哪里!
如果对方经不住试探直接拍案而起当场发作,那说明也是个没什么城府的,曾经在官场之中官职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可是偏偏他这么接二连三地疯狂挑衅,对方虽然脸色很难看,但却还是一言不发地忍了下来,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只老狐狸,之前在朝廷之中的官职绝不会太低,否则就不会有如此城府与涵养!
一个高官突然致仕跑到这扬州府来当个富家翁,看来先前在柳家大院池塘边的小亭子中那小屁孩儿所说的消息还真有几分可信。
莫非,扬州府的赌界果真要起风了?
“开始吧!”
就在林萧思忖的这会儿功夫,柳员外原本难堪的老脸已经恢复如常,淡淡地说了一声,伸手凌空一抓,已经将林萧面前的另外一只黄金骰盅给抓在了手中,跟着又是一招蛟龙出海,林萧拿出来的那枚纯金骰子早已被收纳其中!
林萧瞳孔微微一缩。
单是这一手,就足以证明眼前这柳员外绝对是个赌道老狗!
而且这一手功夫,若是没有个十年如一日的练习,一般的赌徒决计无法做到!
面前的这柳员外,并非赌徒,而是一个致仕赋闲在家的曾经官场一员!
这事情,越来越有点儿意思了。
带着前世记忆的林萧自然知晓,放眼整个大明王朝,越到后期这赌博之风也在官场之中越是盛行,甚至已经到了以不会赌为耻的地步,可那也只是传说,他向来是不怎么相信的。
但现在,就在他眼面前坐着的这一位致仕者,竟然也有如此精通的赌技,足以证明那传说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
就柳员外方才无意中露的这一手,足以说明他在致仕以前就十年如一日地勤奋练习这赌技!
这是时代的悲哀?还是黎民百姓的悲剧?
当然,这些问题都不是林萧眼下所关心的,更不是他所能承担的起的,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要想方设法从这个赌技不赖的员外爷手中连赢十把,从而将千娇月想要得到的那枚六壬神骰给赢回来!
至于赢回来到底要做什么,林萧并没有想那么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六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