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走进园子,举目四顾,见左一群右一群,或是唱戏的、或是园子的服务者,被士兵羁着,不敢动弹。
不禁笑了一声:“袁宫保这厮是狗肉上不得台面。”
那园子的服务者,其中一些老人,从陆恒买下这园子便在这儿讨生活的,认出来是大老板,不禁都瞪大了眼睛。
有人叫了一声:“东家!”
金铨对陆恒道:“陆老板放心。”
陆恒失笑。
他就不曾担心过。
迎面便见张教主。这厮见了陆恒,脚下步伐立时放慢,踟蹰起来。
他见了陆恒,心里便有些发毛。
要说在陆恒手底下,吃他一记,没死的,嘿,还真好像就张教主一个。也不知这厮是运气好还是怎的。
到底是当初陆恒瞻前顾后了。
他越走越慢,竟至于站住了。不敢近前来。
陆恒瞅着他,近得前来,道:“原来是白莲教的张教主。怎的,还在给袁宫保这厮卖命?也对,似你这等旁门左道也就配给袁宫保卖卖命了。”
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但张教主不敢发作,心中虽然发狠,暗道你陆恒厉害,稍后就把你弄死,但口中却闷声道:“陆老板,袁大人候你已久。”
陆恒甩了甩袖子:“既如此,还不前头带路!”
张教主闷着一口气,烧的心里发慌,却不敢说出丝毫怨言。当初那一拳,险些把他打死,他可是记着清楚呐!
数年而今,他已过了巅峰期,而陆恒呢?南方做了好大事!沉军舰、压洋人,将那趾高气昂、自诩高贵文明的洋人逼的狼狈不堪。如今到底有多厉害,那是真不敢猜测!
暗说若此时吃他一拳,怕是吃不住啦!
便只好闷头前面带路。
金铨陪着陆恒,一路走到戏院台阶。正见曹云站在台阶上。
金铨驻足,对陆恒说:“陆老板,您自请。”
然后对怔怔望着陆恒的曹云说:“曹家侄女儿怎么也在这里?”
曹云打了个激灵,回神说:“金叔叔好,我今日来四方园听戏,不曾想...袁伯伯教我早些走。”
金铨笑了笑:“你父亲此时该到了,便这里等一会儿无妨。”
曹云难得心里一丝惊喜,道:“嗯!”
张教主前面带路,陆恒慢条斯理,与他进了戏院。进来,这戏院内果然与当初大有不同。空间更开敞,可以容下更多人听戏看戏;装潢也更文雅,显出更多文化意境。
倒是那楼梯、楼上的包厢,除了外表有些新意,格局倒是没大变化。
陆恒一走进来,目光便抬起来,射向了楼上的天字号包厢。隔着包厢的玻璃,陆恒的目光与袁宫保撞在一起。
此时,楼梯上,两列一溜儿奇形怪状的人物,都刷刷盯了陆恒。陆恒一眼望去,那真是光怪陆离。
能看得出来,其中有练武的,这不值一提;有出马仙,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甚至有萨满,也不知是当初哪里留下了的余孽。
亦有张教主这般,旁门左道人物。
零零总总,不算练武的,便不下三十人。
那道门正宗,修行之人,早不久陆恒与洋人妖魔鬼怪决死之时,也才二十来人。倒是这旁门左道的多,袁宫保招揽到的,竟便有三十人。
哗啦一声,天字号包厢的窗户推开来,袁宫保半身显露出来。
他对陆恒拱了拱手:“陆老板,真个是好久不见。”
陆恒背着手,瞥他一眼:“算算快十个年头了。”
袁宫保长声道:“是快十个年头了。陆老板,按说咱们早早相识,于这京城之中,曾也有交情,实在不曾预料,竟会到现在这一步。”
他俯下身来,居高临下:“你不助我还则罢了,竟与那姓孙的搅和在一起,你教我怎么想?!”
陆恒闻言,哈哈大笑:“陆爷做事,管你怎么想!袁宫保,你,是个什么东西!”
袁宫保一个照面,便被陆恒的态度气的浑身发抖:“好!你不当我是个东西!陆恒,你看看,这些是谁?”
他让开来,正见包厢里头,影影绰绰,白家、宫家、自家的仆人的身影。
陆恒面色丝毫不变:“我说你不是个东西,你便不是个东西。你若摆明车马,就在这京师之外,十万大军来围攻我,我也道你一声磊落;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拿来丢人现眼,袁宫保,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袁宫保嘿嘿冷笑:“任你咒骂,待我如何?我人质在手,陆恒,你投鼠忌器,今日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开宴请你,便有始有终。来呀,给陆老板搬张椅子!”
然后对候着下面的宁北海道:“上戏!”
几个士兵当即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陆恒面前。
紧接着,锣声鼓声齐鸣,也无报幕,便铿铿锵锵一阵,幕后走出来一位霸王。
他唱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段小楼唱着霸王角儿,一边暗暗打量。只见袁宫保楼上,一青年楼下。就是这青年,难言一股霸气,教人侧目。
暗想,这就是那袁宫保费尽心思、大动干戈的目标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