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听完,心中也对这徐宝山的实力略微感到吃惊。之前只道是个帮派的头子,不值一提。现在才知道,这厮既是盐枭,又是官员,还是帮派的首脑,其身份之复杂,实力之强劲,恐怕比义和团还要厉害!
义和团太过分散不能凝聚,而徐宝山只这一点,就比义和团强。
但陆恒连慈溪都杀,区区徐宝山又算什么?倒也不是说一定要杀了他,正如陆定所言,谨慎是应该的,但用一些非常手段,也完全是可以的。
陆恒道:“那就劳烦贤兄将徐宝山的住处告知于我。”
陆定一听,不禁道:“贤弟,不如明日我带你登门拜访,只消输送他一些好处,他未必不会答应。切莫施盘外招啊!”
陆恒微微摇头:“贤兄,我自有考量。”
对付徐宝山这样的人,只输送利益,远远不够。还得予以其威胁,让其不敢动弹,才能彻底摆平麻烦。
陆定无奈,只好把徐宝山的住处,告知于陆恒。
又叙说一会儿,林黑儿起身告辞。陆恒送她出去,到大门边,说:“今夜去见见那徐宝山,自教他识时务。以后你在这江淮一带做事,只不与他直接冲突,当能相安无事。”
林黑儿十分感激,道:“徐宝山势力这么大,让陆先生涉险,我实在过意不去。不如今夜我也去瞧瞧。”
陆恒笑道:“你自然是要去的,须得与他照个面,认个人。不过多余的事不需你做,交给我。区区徐宝山,连慈溪我都杀了,他算什么?”
就说:“我能做的也就这些;那许多姐妹,以后还是要靠你护着,你才是最重要的。你先回去稍作一些安排,入夜后来这里与我汇合。”
走了林黑儿,陆恒看时间还早,刚过中午。便回屋拿了纸笔,又奔藏书楼去。
到藏书楼附近,听到一个惊喜之声:“陆爷,我可算等到您啦!”
陆恒一看,是那日黄包车送他过来的少年顾如卯!
陆恒心里高兴,招了招手,顾如卯忙小跑着过来。
陆恒打量他,见他已不是那日的黄包车车夫形象,而是个学子的形象了。
“挺好。”陆恒笑道:“你入学啦?”
顾如卯用力点头:“入南洋公学了,谢谢陆爷!”
陆恒摆了摆手:“遇到是缘分,你是可造之才。”
便说:“你在这里等我作甚?有什么事吗?”
顾如卯犹豫了一下,道:“陆爷,咱们去旁边说话。”
陆恒不作他想,与顾如卯走到一边僻静处,笑道:“说吧。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只管说出来。送佛送到西,我给你解决。”
顾如卯感激之色溢于言表,他咬了咬牙,道:“陆爷,我已经在这里守了七八天了。每天中午都到这里来...我不知道您住在哪儿,只有到这里来守着。”
原来他每天中午散学后都这里来守陆恒,可惜陆恒是早上来,晚上走,中午正好不出来。他一直没守到。
顾如卯说:“那日与陆爷在这里别过,我干完一整天,回协记辞工,归还黄包车;正是傍晚前后,天将杀黑之时。路过英租界,在附近的一条弄堂里,瞧见有人抢掠婴儿。”
抢掠婴儿?!
陆恒眼睛微微一眯。
顾如卯接着说道:“受害的是一位大嫂,她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务工,回家路上被人夺了孩子。我气愤不过,缀上去,却发现了令人发指的恶事!”
他道:“在英租界另一侧的一条弄堂里有一座育婴堂。那些恶徒抢掠了婴儿便送到了这育婴堂里。我趁夜摸进去...唉!惨不忍睹啊!”
他咬牙切齿,双目发红:“那哪里是什么慈善育婴堂?分明是个魔窟!”
“里头的人残虐婴儿!便寻常人家的鸡崽子孵化了,也小心翼翼照料,可那里面,婴孩儿不当人啊!”
“我在窗户缝里,亲眼看到有人把婴儿的眼睛剜下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陆恒面前:“陆爷,我只是个拉黄包车的,力弱胆小,无可奈何;但我知道您是大人物!我只有来找您,只有您了!”
陆恒已是面无表情,他一把将顾如卯拉起来:“跪个什么跪?站起来。”
他深吸口气:“前面带路!”
哪里还有多余的话说?
顾如卯说他力弱胆小,力弱是事实,胆小却不然;他能单枪匹马缀上魔窟,又能冷静对待,来找陆恒,这是智勇双全!
在这样麻木的世道里,其中难能可贵之处,无需言表。
陆恒的愤怒,无法言说。但凡这世上,便是那禽鸟畜生,对幼生的个体,也是倍加呵护。而残害同类的婴儿,是这世间最大的恶!
比那畜生还要不如一百倍一千倍!
陆恒尝为拐卖、坑害婴儿、孩子的事深恶痛绝,没遇到还则罢了,既是遇上了,如何能不管?!
顾如卯心中激动,但他还有一丝冷静,道:“陆爷不去找些人吗?”
陆恒顿足:“先去盘盘路数。”
找人?找什么人?
陆恒心中杀机酝酿。
顾如卯闻言,以为陆恒是想先去看看情况,再想办法。便道:“那处育婴堂我已打听过,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