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澜园?”
高峒元一听,脸上露出恍然:“原来是这家戏园。我知道。前不久进宫去见太后,与李总管闲谈之时说起这海澜园,说是得罪了李总管手底下姓张的一位公公,要让他开不下去。”
便笑起来:“这么说,你把园子盘下啦?”
陆恒点头:“师叔明见。我刚到京师,想做个营生。今天上午跟百草厅白家的白三爷去海澜园听戏,听关班主说要卖掉园子,我临时起意买下了。”
这算是一个歪打正着。
之前买戏园,陆恒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戏园打通权贵一条线的消息渠道。下午来白云观,没曾想便有个高师叔交游广阔,看来买园子的目的,通过这位高师叔,可以顺利达成。
所以一万两银票不算什么。
高峒元听罢,面露好奇之色:“你认得百草厅白家的人?”
陆恒道:“好教师叔知晓,白孟堂老太爷是我外祖父,我母亲白雅丽是老太爷的五女。”
高峒元大笑一声:“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不错,不错。海澜园档次不低,你又是白家的外亲,你这场子我帮你捧了。”
陆恒沉吟了一下:“不会给师叔带来什么麻烦吧?白家当初可是与宫里的事牵扯上,险些...”
高峒元笑起来:“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没关系。都过去好些年了...说起来这事与白家还真没什么因果,只是...白家不得不进去。太后偶尔提起白家,还颇有些赞赏。”
陆恒听了,心下了然。
珍妃的事,是老妖婆下的手。白家算是背锅的,于光绪或许有愤怒,但于老妖婆来说,白家可没什么错。
照着高峒元的口气,算是认可了陆恒。大抵不是那一万两银票,而是因着白家。
陆恒是白家的外亲,那就不算是外地泥腿子。对高峒元这种富贵道人来说,不是泥腿子,他才不会掉面子。
为了钱财可以损伤一些面子,但不会太给面子。身份有了,面子就可以给。
又闲谈几句,陆恒起身告辞:“师叔,等我海澜园重新装潢好了,开业之前,我再来请师叔。”
高峒元道:“好。开业前你早三天来,让我有时间邀约朋友。”
“多谢师叔。”
离开白云观,陆恒没有再去见王道长。
这样的事,王道长大抵是厌恶的,便不与他知晓了。
这一进一出,花了个把小时。车夫还在外头等着。
陆恒上了黄包车,回家。
回到陆宅,已近傍晚。
家中两个女人在演武场,粱九儿坐在旁边,膝盖上搁着个簸箕,里头全是针线,正在扎鞋底儿。
宫兰在场中琢磨八卦掌,偶尔走几招,停下来思索,再走几招,再思索。
这姑娘是个练武的材料,这些天进步不小。尤其与陆恒毫无顾忌的搭手,陆恒也毫无保留,因此所获颇多。
见陆恒回来,宫兰收功,与九儿一起回到屋里。
稍作洗漱,说起今天的事。
陆恒便说道:“先是与三舅去了戏园。叫做海澜园。档次倒是不低。不过那园子的主人家得罪了人,开不下去,我把园子买下了。”
两个女人表示诧异。
宫二道:“当家的怎么想起买戏园?”
陆恒道:“我也是临时起意。”
他说:“先前说要做个营生,我先想到的便是开药铺。开药铺主要还是为我自己服务。买戏园子则是为此行京师的最终目的服务。”
顿了顿,说:“那大内禁宫龙潭虎穴,我在外头两眼一抹黑。要杀老妖婆难之又难。我起初是想通过白家的门路探听消息,后来又想通过程廷华的门路打探。直到今天进了戏园,我才想到更好的办法。”
“戏园子可是个好地方。听戏看戏的,大多是权贵。这样的地方,消息灵通无疑。”
宫兰恍然:“倒也是...上档次的戏园,听戏的多是权贵。甚至宫里的人都是常客。”
陆恒笑道:“不错。我就是忽然想起了这一点,才把园子盘下来。”
宫兰又道:“可园子盘下来,不一定能办的起来。当家的不是梨园中人,甚至都没听过戏。”
陆恒点点头:“我的劣势我知道。所以我先邀请了梨园名宿吴菱仙先生为我开园登台,又请了三舅帮忙呼朋唤友...”
顿了顿,笑道:“还有一个,我之前去白云观,认识了白云观的高峒元道长。这位道长擅养生之术,经常出入禁宫,与许多权贵交好。等海澜园开业之时,我请他也来捧场。”
九儿笑起来:“那倒是好。就像开店子一样,先打响名气。”
陆恒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海澜园的档次,得再拔高些。”他道:“园子今天才买下,明天我去白家,请三舅帮忙,请来最好的工匠,把园子重新装潢一遍,怎么高雅、怎么富贵怎么来。再多拜访几个戏班子,让戏园有足够多的戏班挂靠,每天不能缺了曲目。”
“至于茶水、糕点小吃,也要请些厉害的师傅来。”
陆恒一条条说的详细,一座足够上档次的戏园在他口中渐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