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班主这么一开口,白三爷面色发红,吴先生的脸上也不大好看了。
怎么着?
拿吴先生迫白三爷怎的?
白三爷指着关班主:“关老四啊关老四,你这是不要脸了呀!”
白三爷捧吴先生的戏,你关老四借着给不起出场费的由头,拿话挤兑白三爷。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搞,脸往那儿放?
吴先生怒道:“关班主,出场费是你我之间的事,你这里拿来给白三爷说,是怎么个意思?你便出不起,你给我说,我姓吴的还能赖着你了?”
关班主是早把一块脸不要了。
他苦笑着作揖连连:“我是实在没有法子啦!白三爷、吴先生,我不是不出这个钱,我手头没有,就剩下这园子啦。您可怜可怜我,帮我一把!白三爷,怎么着白家和关家也是姻亲,虽然隔着房,您抬抬贵手,帮帮我!”
气氛着实不大舒服。
本是高高兴兴来后台,见见梨园大师,说几句话,捧几句。却一下子搞到这里来。
白三爷憋着一张脸通红,他没面子呀。本是个体面人,按说吧,你一个体面人,既然喜欢吴先生的戏,捧着他,却眼看着吴先生拿不到出场费,不知道也就罢了,这里偏偏专门拿来挤兑,当作不见那实在也不该。
但白三爷没法子呀!
他兜里没钱!
就他自己个儿说的,白家是有钱,万贯家财,可白家的钱又不是他白三爷的!二奶奶白文氏当家呐!
何况这么大个园子,要买下来,几千上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白三爷虽然每月例钱不少,但他花钱也痛快,一时半会哪儿拿得出这么多钱?
说实话,若白三爷手里有钱。就这么个情形,他立马二话不说,直接掏钱——体面人。可现在是,想掏钱,没钱掏。
架起来了。
这时候,陆恒说话了。
“三舅,您觉得这园子值多少钱?”
陆恒一开口,给了半个台阶,白三爷暗暗松了口气,道:“几千上万两银子吧。他这园子面积不小,装潢还成。”
却一怔:“怎么?你...”
陆恒笑道:“三舅,你看我把这园子买下来,怎么样?”
白三爷这里开没来得及回应,关班主听到,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道:“八千两!陆公子,只要给我八千两,海澜园就是你的了!”
陆恒之前,并未有过买下这园子的想法。这是临时起意。
先前宫二和九儿提起做点营生的事,陆恒想到开药铺,收药材,主要为自己服务。也算做个营生,打打掩护之类的。
做营生,对陆恒来说,主要就是为了打掩护。
但眼下这戏园子,陆恒则生出了多的心思来。
听戏看戏,是达官贵人的娱乐。这样的场所,细细计较起来,却是个消息灵通之处!
尤其达官贵人,尤其跟宫里有联系的,或许能给陆恒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才开了口。
白三爷拦住关班主,把陆恒拉到一边:“外甥,你是怎么个想法?怎么忽然要买这园子?”
他说:“且不说你是梨园外的人,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单说关老四惹上的麻烦...你买了这园子,那张公公那儿,怕不好说呀。”
又道:“关老四不是个东西,这儿打我的脸。打了就打了,你三舅虽是体面人,可脸皮还没那么薄。不必你给我撑面子,万八千两呢,不是小钱儿。”
陆恒笑了起来。
哪儿是面子不面子的事?
就是听到这园子跟那所谓的李公公的亲从张公公有关,陆恒才下定了决心要买这园子。
不买这园子,怎么跟张公公搭上路子?!
这张公公是宫里的人,一旦搭上了路子,对陆恒摸清宫里的状况、对他剪除老妖婆羽翼,无疑有很大的作用。
道:“三舅多虑了。关班主与张公公有怨,我跟张公公可没什么仇怨。只买个园子而已...找个时间,登门拜访一二,送上一分礼,那张公公难道还会跟我计较什么仇怨不成?”
白三爷一听,啧了一声,道:“嘿,你小子...倒也是这个理儿。可你要知道,那宫里的阉人胃口不小。你上门拜访,这礼送小了,也得罪人呢。”
陆恒笑道:“那就送一份大礼。”
见陆恒稳稳当当,白三爷只好道:“行,你看着来。”
接着又高兴道:“你买下了这园子,三舅便又多个好去处啦。”
便叫来关班主,陆恒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拍了拍:“关班主,你这园子我买了。”
关班主一看,乐的发疯,忙道:“我去拿房契!”
叮叮咚咚走了。
陆恒便走到吴先生面前,笑道:“吴先生,这园子我买了。等再开园子时,我想请吴先生赏脸登台。”
白三爷直道:“吴先生放心。关老四是关老四,我外甥是我外甥。关老四得罪了人,没人来听戏,我外甥可没得罪人。到时候我白老三呼朋唤友,场子必定热闹,您不必担心今日这样的冷清。”
又说:“重开戏园之前,我带我外甥去拜访张公公一二。把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