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文筠因着两人之间有帐幔隔开还摆了高高的一摞书,所以睡得比之前几天踏实多了。
人一旦休息好了,思维也变得畅通,所以文筠忍不住开始怀疑起马文才这样做的目的。
虽说她之前一直想着要换寝室,所以不敢对马文才多做要求,但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人并不是好糊弄的,而自己的伪装不要说天衣无缝了,简直是破绽百出。按理说马文才有所察觉是很正常的,可是他不仅没有咄咄逼人还十分贴心地建议在床中间做隔断好让自己能适应一些。
啧,他不可能有这么好心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自己必须得提高警惕才是。
文筠用手掌撑着脸颊,盯着课桌上的书本神游天外地想着。
马文才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开口嗤笑道:“今日上的是棋艺,你盯着论语看做什么?”
“嗯?啊,我忘了。”文筠尴尬地朝马文才笑了笑,快速地将桌上的书本收起来。
马文才无奈地看着她,想到她昨晚因为可以和自己隔着帐幔安寝而藏不住雀跃的样子开口问道:“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文筠听马文才这样一问,心中警铃稍作,故作平静地回答:“还好,多少适应了一些,只是麻烦文才兄你了。”
她还记得马文才之前分宿舍的时候说过自家的卧房比书院两人的房间还要大,寝室的床虽然不小但是两人睡更别提现在还隔着东西怎么也算不上宽敞,也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因此不满呢?
文筠正打算询问马文才,就见谢先生款款走进教室落座在教席上,面前摆着一副棋盘,薄启轻唇,说道:
“博弈之术,若不亲手过招,无以评判。现在你们就一一上来与本席对局,若是谁赢了本局,品状排名自然名列前茅。”
一旁的陈夫子低头躬身向着谢先生谄媚地笑,又抬头对着学子们开口:“谢先生说了,有谁请对第一局啊?”
“我来!”王蓝田气势十足地举起手,整整衣领往讲席上走去。
“文才兄,王蓝田棋艺很厉害么?我见他怎么这么自信?”文筠侧身悄咪咪对马文才说道。
马文才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答道:“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蠢材罢了。”
果不其然,如马文才所说,王蓝田是个连先手该下黑子都不知道的无知之辈。被谢先生训了
一顿以后仍不不服气,被同学们哄下台才一脸气恼地回到座位。
“谁再上来请益啊。”陈夫子话一出口,文筠和马文才一同举起手来。
文筠看了一眼马文才,笑着说:“文才兄先请吧。”
谢先生伸出手,
“请。”
马文才点点头站起身朝教席走去,拱手恭敬地说了句“请教夫子高艺。”随后便端正地坐下。
“夫子,学生想在旁观看,可以吗?”文筠又举起手一脸希冀地向谢先生询问道。
谢先生看了眼面前马文才,随后对着文筠抿唇微笑道:“当然可以。”
“多谢先生!”文筠开心地拿起自己的垫子,乖乖巧巧地放在教席前,而后安坐在马文才身旁。
马文才看着像个小孩似的文筠,失声轻笑,然后转过头换了副严肃的神色,执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正中间。
起手天元?
文筠皱了皱眉,从未见过这样的下法。
“直奔中原,好气势。”谢先生显然也没有想到马文才会这样下,忍不住惊叹道。
中原地带,易攻难守。先走天元根基不稳,至刚则虚。
这还能赢么?文才兄会不会太傲气了点。
文筠看着两军对垒,情形越发焦灼,眉头也越蹙越紧。
“马文才啊,马文才。快抢先投降吧。你的中原腹地已经全数沦陷了。”陈夫子见马文才颓势已明,忍不住开口。
“哼,那可不一定。”马文才抬起头,自信满满地看了一眼文筠,说道:“看我的。”
“哎,这活眼都让你堵死了,你这不是自刎乌江吗?”陈夫子看了马文才后几手走的棋路,两手一拍,无奈地说道。
“夫子,观棋不语。”文筠做出噤声的手势,不悦地看了一眼插嘴的陈夫子。
“哎,你......”陈夫子看文筠似乎在嫌弃他的模样,有些气愤。
“这叫置之死地。”马文才放下一枚棋子,解释道。
“这......”陈夫子见马文才又下一子,皱起眉有些看不懂他的棋路。
“这叫倒脱靴。”马文才收回手,抬起头对陈夫子说道:“夫子,算算棋子断输赢吧。”
文筠在最后几步看懂了马文才的走法,感叹这个棋形倒是特殊,出乎意料地置之死地而后生。
“黑子三十九,白字三十七,谢先生小胜。”
“文才兄,”文筠悄悄地拉着马文才的衣角,轻声道:“你也很厉害啦。”
马文才没有回文筠的话,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