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现在对郑天一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生拉硬拽,进了一个通宵酒楼。
在雅间,先给郑天一跪倒,当时虎的郑天一什么似的,连忙双手搀扶:“李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李老板拱手:“一直不知小先生如此学问大才,犬子拜在小先生门下,真是我李家修来的万年之福。从今以后,犬子学业上,任凭小学生骂得打得,只要不死,我就万分感谢,至于束脩,加倍,加倍,再加倍。”
一群别人不要的熊孩子捣蛋鬼,不打不骂,是不能约束的。
你打了他,他回家还会接受父母的混合双打,然后,父母还会登门道歉感谢老师的。
但前世,你不要说打了,即便是话重了一点,马上就投诉你。
但这个时代,师道尊严,那可真是打是亲,骂是爱,又亲又爱用脚踹。
但能说出只要打不死,就感激万分的话,只有两个人说过,那就是朱元璋对太子太师说的,还有就是眼前人。
郑天一一笑:“因为你身份户籍原因,即便我教导他再高深的学问,也是没有前途希望的。”
这是为以前的自己找补不上心教导。
“是是是。不过是想让犬子跟着先生有些教养。”
郑天一略一沉思:“不过户籍所限,将来要子承父业的,我倒是可以教导他一些算数记账之法,保证比别的人要好一些。”
李老板闻听,当时大喜过望:“如能学得小先生记账之法,即便我的商业中落,也能让他有一技傍身,给别家当个账房先生,也不至于倚门乞讨,这是小先生给我儿一个饭碗啊,我这里更是多谢。”
然后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家里有所需,尽管到我铺子里去拿。”
之所以李老板这么感激,是因为商人之后,虽然不能科举考试,但真要精通数学记账,那可是各个衙门的抢手货。
到时候,在衙门里,做个钱粮师爷,那就是在一地只手遮天的存在。不得了,了不得。
而郑天一按照脑子里的思想,梳理了自己八个学生,那都是老学究不要的,户籍卑微的孩子。
若不是弘治宽仁,他们连学习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不能科举,也不能误人子弟,所以,郑天一决定,因人施教,教给他们一些实用的东西,也好不辜负了人家父母给自己的束脩。
现在已经四更了,这时候回去,不但两手空空,而且还惊扰娘开门,所以,就和李老板在这酒楼吃酒谈天,一直捱到五更。
出了酒楼,已经天边微白,一些早起的 店铺开始开门营业了。
揣着八十两银子,找到一家粮店,卖了五十斤米。然后继续行走时候,又看到一家肉铺开张,想一想,自打爹没了,自己和娘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荤腥,就进去,卖了二斤肉。
肩膀上扛着米袋子,手中提着肉,回到了自己的家。
好在脑海里,还要家的位置,不至于走丢了。
轻扣门扉,院子里娘的声音响起:“是不是我儿回来?”
门扉拉开,娘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内。
儿子一夜不归,娘竟然一夜未睡。
这真是儿怕惊扰娘的好梦,娘担心儿在外安危。
是内也忧心,外也忧心。
“娘,我卖了米肉,我去厨下做饭。”
娘看到儿子肩膀上的米袋,手中的肉,不由得展颜一笑,但转而黯然:“我儿受委屈了,不过我等些时候告诉你二叔,等张员外给娘的浆洗钱结算了,我一起还他。”
在厨房里放下米肉,郑天一将怀里剩下的银子交给娘,一面笑道:“这个不是那个刻薄的家伙借的,是儿子昨夜灯会赚的,娘尽可宽心。”
“娘,这是剩下的,七十九两,您收着,够咱们花费一段时间了。”
娘看着这么大一笔巨款,当时愣住了,然后惊恐的大声呵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偷了抢啦?”
然后凄然落泪:“咱们家再穷,但也是清白人家。娘打小就告诫你,穷死不偷盗,饿死不抢劫,难道你忘记了吗?”
郑天一连忙揽住娘的肩膀,轻轻摇晃:“看娘说的,就我这笨手笨脚的,连墙头都爬不上去,偷盗还不当场被人抓了。小偷是技术工种,不是谁想就能做的。”
娘依旧不信。
“再说抢劫吧,就我这身板,只能是被抢的那种,哪里是抢人家的样子,难道去找挨揍吗?”
“那你是怎么得的这么多银子?”
郑天一就一面点火做饭,一名得意道:“你儿子我十年寒窗没冻死,总算是积攒下这满腹经纶,这货卖帝王家还不至于,但卖一个纨绔还是没问题的。要不是怕得罪性情反复无常的纨绔,我最少要卖他一百两的。”
娘实在是不信天下还有这事。
郑天一就推着娘出去:“圣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不过是将书中的黄金屋掰下一片瓦应急罢了,娘就放心吧,没有苦主上门讨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