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开车,回家再说,回家再说。”沈父皱着眉。
沈安摇头更紧了,不能回家,现在不能回家,她不要回家,回家免不了一顿打。
沈安突然看向车门,立刻去拉车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还是那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车门早已经快坏了。
“你干什么?干什么?”车厢内的三人立刻吵吵嚷嚷起来。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整个货车差点栽进路旁的坑内,所有人吓得脸色发白,最先反应过来的沈父见沈安还在车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沈母已经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沈安的脑袋上。
“小崽子,你作死啊。”沈母骂着,一把揪起沈安的头发,“你要下车是不是,你现在就下车。”
怒吼声、姐姐的哭声,父亲的劝说声,唯一没有发出声音的是八岁的沈安,或许是被刚才的一巴掌打蒙了,或许是还没从刚才紧急刹车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看看,你看看,你惯出来的好姑娘,好女儿,差点把我们一家的命都送在这儿了,今天不好好地教训她,将来一定是个无法无天的。”说着沈母就要再去打沈安,沈安终于回过神来,车门也打开了,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脑子里的唯一念头是她要躲起来。
“沈安,沈安,你回来……”
沈安不敢停。
“好好,让她走,这脾气说走就走,不好好治一治,将来怎么得了。”
奔出去的沈安突然听到汽车的声音,顿时慌张地转身,没有预料里的沈母追上来,而是那三轮小货车已经开走了。
沈安向前两步,惶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跟着开始发疯一般地追了上去。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躲了,不要丢下我……”沈安哭喊着,那年的哭声时常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或许八岁的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也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总是挨打。
“爸爸,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躲了,不要丢下我。”沈安喊破了喉咙,那汽车也没有停下来,这望不到头的道路成了沈安心中最恐惧的地方。
“不要丢下我……”
“不要丢下我……”沈安呢喃着,眉头紧锁,眼前的黑暗,头脑里的昏沉,就如那一天渐渐落下去的太阳,黑暗笼罩着小小的她。
“不要丢下我……”
后来她知道,她生下来就让原本期盼着男孩的父母都失望了,所以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
苏昱皱眉,转头看向沈安的方向,从一开始沈安的呢喃,到后来,一遍又一遍,他似乎听清了,对方在重复着一句话,至始至终都在说着一句话。
不要丢下我?
苏昱有些不解,可明显对方的情绪开始不稳定起来,就算是在梦中,也似乎遭受着什么煎熬的事情。
不要丢下我……
苏昱最终还是站起身,朝着沈安的方向走了两步,静静地看着沈安睡梦中那一张惊慌不安、困苦不安的脸。
苏昱默默念着沈安口中无意识喊出的这句话,仿佛承载着少女安静的情绪下所有的苦难、所有的不安。
她……
到底是遇到了怎样孤弱无助的事情,才会喊出这样一句话来?
苏昱上前正要喊醒沈安,下意识地不想对方困在这样的梦境之中,可下一刻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叫。
“别动,别动,她是中毒了,不要摇醒她。”苏昱疑惑地转头,只看到一个年轻却十分邋遢的少年,一头鸡窝头,此时慢慢地朝着他们靠近,只是脸上的神色一本正经,目光也直盯着靠在树干上的沈安。
“她中毒了,是这片菌菇群孢子吸进了肺里,会陷入幻境里,也可能激发大脑里最深的记忆。”少年慢慢地说着,一手快速地在自己的斜挎包里摸着,苏昱这才看见,少年身后,林家生扶着虚弱的孟小艾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少年很快掏出一个喷雾,在沈安的鼻子下喷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沈安突然抬起头,目光所及是苏昱自上而下的目光,这一瞬间,眼里的惊慌失措也在一瞬间掩去,取代而之的是往日里淡漠的瞳孔。
“好了,看来你吸入的不多,只是睡着了。”少年松了口气,检查了一番沈安的眼睛,“没什么大事,还好发现的早,幸亏有我,来这里,你们怎么不知道带孢子阻隔剂。”少年摇了摇手里那像哮喘喷雾的东西。
“多谢你。”林家生率先开口,扶着孟小安坐下。
“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我怎么了。”孟小艾脸色一红,不自在地低下头。
沈安疑问的目光看向3号饲养师,刚才她好像只是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梦,这梦在小时候她经常做,只是,随着她的心理素质越来越好,就很少做了。
沈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做这样的梦。
“你们中毒了,这蘑菇的孢子有令人致幻的效果,而且对女生更有效。”3号饲养师抓抓头,那鸡窝一般的头发此时就更乱了,即使姣好的面容也拉不动这邋遢的形象。
“原来如此。”怪不得苏昱和林家生没有事,林家生看了一眼3号饲养师。
“你是3号饲养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