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景深深看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宛如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肆意的笑容,好一会儿才在唐欢迷茫的眼神中停下笑声道:“你还真是聪明啊!”
胥景坐下,饮下一杯茶,见她依旧一脸迷茫,不禁开口:“这件事本就是丞相府自家的家事,不过是些后宅争斗的手段罢了,梅符也是当局者迷。”
唐欢略微思索一下,接上胥景的话:“现在丞相府掌家权不在丞相夫人手中吗?”
“丞相府正夫人出身农户,身份低微,无掌家之能。梅丞相有一妾室,出身已经没落的秦伯公府,是最不起眼的一位庶女,却在进府之后帮助正夫人夺得掌家权,一直死心塌地的帮她。”
胥景言语中对于这位妾室颇为赞赏,话音一转,又道:“然正夫人现在自认为可以独立掌家,不需要这位秦姨娘帮助了。”
唐欢皱眉,对听到的八卦一点也不感兴趣,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后院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然而这些牺牲死去的往往更多是无辜的人。
“又是一桩家庭大戏引发的血案。”唐欢只能发出如此感慨,平日里对于这样的事情,她一向是不发表任何意见的。
“唐推官学过医?”
胥景很是疑惑,唐欢的事情可以说雍都所有高门大户都知道,自幼体弱,长于蜀南竹海连氏。
然而,除了这些,他们又似乎对她一无所知。
“久病成医。”唐欢回答,连氏本身就是游医出身,后来因为族中学医天分不够,不得已转而成为了药材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瞬间凝固,敏感如胥景,早就察觉到唐欢对他的调查。
“若无其他事,下官回卷宗室整理卷宗了。”
过了一刻钟,两人之间依旧沉默不语,唐欢决定告辞。
“我随你一起吧!王爷本就是让我们两人一起整理,恰好这些日子我手中也没有什么案子。”
胥景站起身,他其实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比较喜欢翻看卷宗,查漏补缺,增长见闻。
“是。”
唐欢应下,两人并肩向卷宗室走去。
晚间连嬷嬷在一家人用过膳食之后来到锦安院,恭敬对斜靠在贵妃榻上翻看《连氏手札》的唐欢行礼。
“老奴拜见姑娘。”
唐欢微微抬眸,面带微笑看向她:“嬷嬷前来,可是娘亲有什么事情吩咐?”
连嬷嬷慈祥一笑,亲近的开口:“夫人说姑娘就不在雍都,明日又是第一次参加宴席,有些人事不甚清楚,特意让老奴前来给姑娘简单说一下。”
唐欢放下手中的手札,从连嬷嬷手中接过一份名册,展开竟是京都各府之间的关系。
“咱们此番赴宴前去的丞相府梅丞相,大多数人都说他出自寒门,其实是也不是。北方亳州云岭郡一直都是梅氏一族的居住地,梅丞相不过是比较旁支。”
连嬷嬷看她看的认真,在白果搬来的矮凳上坐下,开始为唐欢进行讲述。
“梅丞相家中老夫人是个有成算的,与我们连氏一族本是姻亲,其外祖家乃是林氏嫡支,正是五太奶奶那一支。”
唐欢咋舌,她是知道连氏一族经营五百年,与各世家都有姻亲,却没想到,这梅丞相一家与她们一家还有拐弯抹角的亲戚。
“梅府大夫人,说是出身农户,若细算下来,与那位老夫人还是亲戚呢,论理,该喊梅老夫人一声姑母的。”
“咱们此番赴宴也不是单纯的为梅老夫人贺寿,梅老夫人与咱家老夫人有意联姻,这联姻的双方正是这大房庶出的三姑娘与姑娘的六表兄。”
连嬷嬷说这番话,也是自家夫人叮嘱的,她相信自家姑娘看人的眼光,帮她一起把把关。
“这梅府乐意自家姑娘远嫁?这位庶出三姑娘是出自那位姨娘?”
唐欢微微皱眉,如果她记得不错,上午梅符与她说的就是他家庶出三妹,怕不是与她六表兄联姻的这位吧?
“姑娘是咱们家娇养着长大的,又是独女,自是与其他人家的姑娘不同。这各府庶出的姑娘啊,大多数都是联姻的,能够问上一句喜好已是对得起了。”
连嬷嬷知道自己姑娘和别家的不一样,要不然也不会离经叛道,非得去查那件事。
丝毫不考虑后果。
有时候,她每次听到自家夫人叹气,就想来与姑娘说上一番。
唐欢抿唇,眉头皱起,半响才叹口气,这个世界的规则就这样,她除了尽力保证自己不被同化,却没办法再去做别的,看得到的还能够帮上一把,看不到的,她只能装作不知道。
“我知道了,嬷嬷。你还没告诉我,这位三姑娘出自哪位姨娘呢?”
“出自秦姨娘。”连嬷嬷也跟着叹口气,看自家姑娘的神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以后好好在家做个姑娘家该做的。
“秦姨娘?”
唐欢半是惊疑半是了然的语气,让连嬷嬷看了好几眼她,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连嬷嬷说了半个时辰也只是说了一个大概,然后站起身向唐欢告退,第二日又来了一回,第三日休沐日,巳时正,唐欢装扮一番,带着元迎白果就向主院走去。
一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