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绵生产这天,舅爷一身道袍坐在产房外,垂眸凝神,眼前的一面白墙上写着:“科学、严谨、求实、创新”。
路过的白衣脚步匆匆,却没人觉得有任何突兀,甚至有其他房间的病人家属过来跟舅爷求平安符。
唯一令人驻足的就是,慕家人把产房门口堵得警卫保安都过来了,这阵仗跟要出医闹似的,而坐在慕家对面的谢家人一时间显得有些紧张。
姑妈见谢时蕴在门口来回踱步,整张脸都是冷白的,双手松了紧,紧了松,捏着一道平安符,而后抬手撑在墙上,寂静的门口处,每个人沉静的脸色下都是极度的紧张和不安。
姑父轻轻扯了下夫人的衣袖,压低声音说:“一会,不管生男生女,千万要去关心一下慕绵,不然……”
他眼神朝对面的慕家人看去,一副要是婆家人做得哪里不对,分分钟被娘家挑刺。
姑妈:“晓得晓得,我那个鸡酒汤还在锅里炖着,周到得很。”
姑父摘下眼镜,拿手帕擦了擦汗。
白墙上的钟表转过两个小时,姑父和姑妈不敢说熬不熬得住的话,甚至气也不敢叹,因为,对面的慕家老人,稳坐如山,如果场地合适的话,大概是要开坛作法的……
就在时针拨到凌晨时,产房厚重的防护门终于推开了——
“慕绵女士的家属……”
出来的两个粉衣护士推着两辆透明篮车出来,话还没说完,乌泱泱的一群人突然涌了过来!
“诶!先生!”
产房里的医生刚走出来,险些和冲进来的高大身影撞上,而眼前这道暗影一闪,就往医生身后的病床探了过去。
“绵绵!”
谢时蕴这一声唤,像是有一个世纪未相见,哽咽,隐忍,看着床上虚弱的妻子,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碰,生怕碰疼了她……
“绵绵……”
他气息起伏,下颚紧紧绷着,指腹小心翼翼地捋着她额头黏汗的碎发,柔情缱绻地念了声:“绵绵……”
女人缓缓抬起眼睑,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逸深邃的脸,那双向来沉静自持的双眼,此刻漫上红血丝,眼角发红地看着她,连嗓音都是低低地,“辛苦了。”
慕绵全身虚脱,毫无力气,只能一点点扯起嘴角,朝他笑了下,说:“医生说是,一儿一女。”
谢时蕴低着头,另一只手捂着上半张脸,慕绵从来没见他这般,朝他道:“谢时蕴,你,真厉害。”
男人弯腰,把头埋进了她颈窝里。
慕绵听见低沉隐忍的哽咽,沙哑的呜鸣声,只有她能听见的卸下心防。
“绵绵,”
他嗓音在耳边千回百转,“从今以后,我下半生,就为你和孩子活了。”
出院后,慕绵住进了月子中心。
慕家那边的娘家人有点多,摆明是生怕女儿远嫁受欺负了,现在呢,慕绵低头喝谢时蕴喂来的汤,小声道:“两个宝宝,都不够他们抱的。”
谢时蕴这几天脸上都没什么笑,闻言轻吹了吹汤,说:“就生这一次了,再多没有。”
慕绵忽然让他逗笑了,小腹还是有些疼,谢时蕴看到她皱起的眉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怎么了?”
慕绵微摇了摇头:“还没恢复完全。”
谢时蕴给她调整腰后面的抱枕,“过段时间,我去结扎。”
“咳咳咳!”
慕绵被他的话和一口汤给呛出了声,这时在客厅里抱娃的历莉一听,忙跑了进来:“怎么了!”
慕绵捂着心口摇头:“没、没事啊。”
这时,客厅里又传来婴儿的哭闹声,历莉火急火燎地:“呀,真是没时停,完全走不开……”
慕绵看着妈妈的身影,勾了勾唇,但对上谢时蕴,小脸就板了起来:“你怎么突然说这种事。”
谢时蕴:“我查了,比起女性,男性更安全且万无一失。”
慕绵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们俩刚当新手父母,都是在陌生领域里摸索怎么当爸妈,她就没想到谢时蕴看资料看去哪儿了。
“你……”
慕绵缓缓吸了口气,“毕竟是手术,以后再说吧。”
她对这方面的了解……完全空白。
然而,谢时蕴看着她安静地低头喝汤,忽然沉笑了声,慕绵抬眼看他,对上那双深视的眼睛,忽然像是被他看穿了什么,忙撇过头去。
“绵绵怕什么啊。”
他语调里似笑非笑的。
慕绵清了下嗓子,“没什么……饱了。”
谢时蕴微侧眸看她:“恢复期很快的。”
“我、我都说以后再说了……”
谢时蕴看她涨红的脸,掌心按了下她的脑袋,往下轻落,捏着她的耳珠,而后倾身在她耳边说:“谁让你之前管着我的钱,都不给我买套了。”
慕绵:!!!
这、这备孕之前那么久的事,他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