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被陆时许压在地上。
废墟、黄土……
劈天大雨。
瞬间将负责人淋得透湿。
雨衣已经失去作用。
雨水从面部灌入脖颈。
负责人一开口,雨水就顺着口腔灌入喉头。
他被呛得满脸通红。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陆时许跪坐在废墟上,低眉俯视着这人,眼眶愈发地红,道:“你可以带着你的人滚蛋,我不阻止你。但是你也是有妻子的人吧!?如果你的妻子被埋在这废墟之下,你会撤吗!?将心比心,兄弟,我不会走!我就算死在这里,我也甘愿。
那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她要是死了,我不能说我活着就毫无意义了,但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可能真的就没有血、没有肉,只剩下这身皮囊了。我这个人还活着,但灵魂已经跟着我的爱人离开。我不想失去她,我也不想这样活着,所以你还要劝我吗!?”
负责人愣住了。
字字句句,被繁杂的雨声交杂着,传入他的耳朵。
陆时许近乎是叫嚣着。
那双眸啊,浸满了血泪。
他一时失言。
陆时许刚放开他。
他还未晃过神,仍躺在废墟之上,仰头直面着泼天的大雨。
撤退的同事见他迟迟没有上车,便结队来寻他。
这群热血的青年人见自己的队长被一个不知来历的华夏人压在废墟上欺负,瞬间火冒三丈……
他们二话不说就冲上来要揍陆时许。
负责人都来不及阻止。
三名队员已与陆时许交手。
陆时许已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身体也倦了,精力也快竭了……
他哪里斗得过这年轻力壮的三名救援人员。
他被打倒在地。
男人趴在地上。
雨点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身上,拳头也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身上。
他的衣服已经破了,钢筋、碎片将他的血肉割开……
血迹很快被雨水冲刷……
他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
他只是喃喃着:“阿蹊,阿蹊……”
他仍用他空下来的手扒拉着……
他还巴望着可以找到他的阿蹊。
如果他们今日葬身于此,那这近一年的蛰伏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狠心离开别苑,这么久不见她,为的就是扫清一切障碍,为他们的未来铺路。
可如果她都没了,还有什么未来!?
他还不如继续待在别苑陪着她……
至少,在别苑,有偏安于一隅的现世安好。
她煮茶、他作画;
她研制药膏、他绘建筑设计图;
她撒娇、他纵着……
她累了、他宠着……
她倦了、他陪着。
他何必来到这尘世,何必将自己、将她置于重重的危险之中。
Q死了。
阿蹊却不在了。
这种代价,他付不起。
“别打了!住手!好了,别打了。”
“这是华夏国安局的特工。”
“住手!”
负责人怎么阻止都没有用。
年轻人像是打得格外带劲,还笑道:“队长,怕什么!?这是我们的地盘,他敢欺负你,当我们是摆设吗!?必须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华夏国安局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地求我们救人,还不是为了一个人要死要活、毫无形象,哭得完全不像个男人。一点血性都没有的男人居然能当华夏国安局的特工!放心,我们不会打死他,会给他留一口气,让他好好想想,以后见着我们,他该用什么态度。”
“一个男人,有血性才懂得爱国、爱家、爱女人,你们倒是告诉我,怎么!?像你们这样不懂得共情的人、只知道用蛮力解决问题的人就算是有血性了!?你们,根本两个男人都算不上,也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大个子吧!”
一道声音穿越这繁杂的、闷沉的雨声,窜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陆时许愣住了。
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冷凝了。
他唇瓣动了动,竟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像是被巨大的喜包围着,然而这巨大的喜却又差点要将他的喉头灼烧了……
三名救援人员嗤笑着,边扭头边骂着:“什么东西!?也敢对着我们说这样的……”
他们看到来人时,惊呆了。
未说完的话都像是被自己吞进了肺腑中。
这是怎么一副萧索的、凄凉的、悲壮的、绝美的画面!?
这是BE美学的巅峰水平吧!
这是谁!?
这站在空旷的、辽阔的废墟之上的女人是谁!?
这一袭劲装,虽破烂了,却不减气势的女人是谁!?
这眸光冷厉,带着一身清冷、血气的女人是谁!?
这脸上沾着脏污,却在这黑夜里依旧美得逼人,让人不自禁联想到“风华绝代”的女人是谁!?
他们看呆了。
她一一扫过这些人,道:“滚开。”
队长开口,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