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离开后,空气中充斥着尴尬的氛围。
田一一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陆时许就淡淡道:“不必把护士的话放在心上。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知道,一一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很有自知之明。我和大叔是云泥之别,就像老话所说,癞蛤蟆怎么能吃到天鹅肉呢!?一一对大叔只有感恩、崇拜、敬畏,绝无非分之想。方才未出声解释,也是一时懵了,怕说错了话会让大叔为难。”
田一一靠在病床上,空出的那只手调整着身后抱枕的位置。
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睛。
陆时许恍惚间看到她眸中的光熄了不少……
一定是错觉吧!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姑娘惨白着脸、闭着眼睛,摆出了一副疲累至极的样子。
他便也沉默了。
往后日子长,慢慢她就会明白他所表达的并非她所理解的意思。
他从没看轻过她。
……
田一一闭目假寐,其实一直都等着陆时许的解释。
她这般贬低自己,就是为了听他反驳。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奇怪的情绪,可她就是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不上不下,恰好横在喉头,搅得她浑身不舒服。
然,陆时许竟没有反驳。
田一一越想越气。
她的手机便是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忿忿地睁开眼,看到手机上那串熟悉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挂断。
那号码的主人锲而不舍。
打到第十个的时候,田一一接了。
“老大!你可终于接电话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咱们的人都在医院接应你。你没事吧!?只要你一声令下,不管是言家人,还是陆时许,我都给你解决掉。”
田一一在吴悦宸说出第二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捂住了手机的听筒。
她淡定地听他说完,而后冷淡道:“你打错电话了。”
吴悦宸就在楼下,懵逼地看着天花板。
他道:“老大,是我啊!吴悦宸。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不不不…你居然没有存我的电话号码!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小弟了!?”
嘟嘟嘟——
田一一挂断了电话,而后利落地关机。
陆时许蹙眉,问:“怎么了!?”
“一个骗子。”
“嗯。”
楼下的吴悦宸打了个喷嚏,愈发懵逼地捏了捏鼻子。
砰——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田一一担忧道:“大叔,言二爷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啊!?”
“不会。”
“我不想连累无辜之人。这里是医院,不止有我一个病人。他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会影响病人休息的。”
“你想如何!?”
“实在不行我就见他一面吧!”
陆时许注意到,她在说这话时,眉狠狠地蹙着,小脸也有些紧绷,明显地…言不由衷。
他叹了口气,道:“别委屈自己!”
不说“委屈”二字还好,一听到这两个字,田一一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大叔,在我们村,吃饱穿暖都是问题,委屈跟这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在那里,没有人会在意你委不委屈,只会掰着手指头算你为村里做了多少。似乎做再多都是应该的,而若是因为生病少做一日便会视为矫情、视为事儿精。
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田家老爹发善心捡回来的孩子,你要知恩图报,不然田家随时都可以把你赶出去”。那儿的人穷、落后,没什么文化,却很排外,好几次若非有老爹护着,我大概已经被他们卖到邻村去换钱了。
那个时候就是很想哭,窝在老爹怀里大哭,长大了一些才明白那种情绪就叫委屈,可即便是老爹,也只是宽慰我‘一一,别怪村民,他们也是穷得没办法了’。我多想听老爹说一声‘一一,有老爹在,别委屈自己’,没想到今日竟在病房里听到大叔说这句话。大叔,谢谢你!”
田一一眼眶红红的。
这几日因为病着,她也没将头发绑成两根麻花辫。
此刻,长发柔顺地披在她脑后,那醇厚的黑衬得她愈发娇小、虚弱。
陆时许发现只要这姑娘一红了眼,他肺腑间就会有奇怪的情绪翻涌。
他想看她笑,看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看她耍宝……
独独,不想看她哭。
陆时许喉咙滚动,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唇瓣张了张,只说了一句:“一一,有我在,别委屈自己!”
话音刚落,一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隔着一扇门,田一一都听出了恭敬。
“陆先生,言家二爷坚持要见田小姐,还叫来了大批记者。事情闹得很大,大少爷的意思是您还是不要出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