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这个时辰会来太后殿,虞曼青本想能拖则拖,能避则避,可既逃避不了,倒不如大方面对。
回京这一路,她不是没想过如何面对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到底是年少时就认定的,说不难过便有些假了,可人如今已成她人夫,正儿八经的妻主还是自己的皇姐,再多想,便是自取其辱了。
于是每每一想起来,她就自动选择另一个人来填满心房,占据自己的全部注意力。
她无意拿孟谦来做替身,可事实是,她年少风流成名,可真真深入交往的男子,总共就三个,除开仲子游、孟谦,剩下一个还是自己的亲弟弟虞奕泽。
以为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逆着光从殿外进来的身影加上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她瞬间明白,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这人惯爱红衣,如今一袭大红色金绣凤后服更添了几分曼妙修长,四年前精致如娃娃般的容貌,如今盛开到巅峰,处处散发着熟男的魅惑,生生勾出人藏在最深处的罪念。
虞曼青硬生生将手心掐出深痕,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拜行一礼,“臣弟拜见凤后娘娘!”
得知她回了宫,抛下所有矜持奔赴而来的仲子游,此时如同被一盆清水从头淋下,瞬间寒透了心。
整整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常常是午夜梦醒打湿了枕头,换来的却是这般冷情,“臣弟”二字如同一块大石,将他压制的无法呼吸。
他从小就立志必嫁的妻主娘子,他日思夜想的青姐姐,终于变成了他的臣弟。
仲子游红了眼眶,有些支撑不住,若非扶着他的侍官暗中使了巧劲提醒,只怕立时便要失了态。
安太后清了清嗓子,脸色有些难看,“凤后怎么这个时候来哀家这儿?”
仲子游挤上来一些笑意道,“臣妾知太后您最喜梅花,正巧今儿后殿的宫粉梅新开了几枝,臣妾让人折了送来给您先赏着!”
他一招手,后头的侍官便恭恭敬敬的将梅枝送上前来,果如他所说,七八支新枝,盛放的梅花没几个,但含苞露头的并不少,用水养着能盛放好几日。
安太后却没见多少喜色,“这好好的花枝长在枝头上不好,非要折损了?”
虞曼青嘴角颤了颤,自己以前折的他可没少收。
仲子游也是一脸尴尬站在原地。
虞曼青刚想出声,邓侍官已上前一步,将梅枝接了过来,赞不绝口道,“太后您看,今年这新梅长的真好!”
“正巧陛下昨日刚命人送来两个白瓷景瓶,先前奴还想着收回库里藏着呢,娘娘今日便送了这红梅来,可不正是相配吗!”
安太后啐道,“就你会说!”脸色却没刚刚那般难看了。
虞曼青实在憋的难受,借此告退道,“父后,你们这些花儿瓶儿的事,听得儿臣头疼,你们慢慢聊,儿臣去找皇姐玩儿了!”
安太后捏了她一把,“就想着玩儿!”
“你去将刚刚与哀家说的事,好好与皇帝说说,那姓夏的犯下的事,罪无可赦,决不能姑息!”
虞曼青笑笑,“好嘞!”
转身后笑意已失,从仲子游身边匆匆擦肩而过。
该是得了吩咐,出殿的时候邓平跟了出来,一直将她送到甬道处。
虞曼青停了步子,侧身看向弓腰送行的邓平道,“多谢!”
邓平一愣,微微笑回,“王爷慢走!”
两人并未深谈,却彼此知道,对方说的何意。
看向越行越远的人影,邓平的眼中带上怜惜,这个刚出生三天便由自己抱回来的小婴儿,自己最清楚她的心思,可御殿上的那人何时才能明白,她的处处隐忍退让,不是因为她不能争,只是因为她是她心中最亲最爱的皇姐。
······
玉府,西凌玉在秦京的府邸,离秦皇宫直径不过几里,却因为要穿越最为繁华的主街,坐上轿子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要一两个时辰。
这日,西凌玉一如既往的半躺在景亭中看书信,左右两个炭炉燃的正旺,身下垫着的是整张的动物皮子,上面盖着的也是一件厚厚的纯色毛毯,就算身着单衣,露出微微春光,脸色依然红润,丝毫未被这秦京冬天的湿寒所侵染。
一个鲁莽的小侍儿就在这光景中闯了进来,“殿,殿下......”
这一幕几乎每日都要在眼前上演一遍,西凌玉早已习以为常,眉头都不皱一下,只冷了声音道,“慌什么,不见!”
小侍儿一愣,半响反应过来,“不,不是!”
西凌玉终舍得将视线从信笺上移开,看向他,“不是雍王?”
小侍儿头摇的似拨浪鼓,“不是,不是!”
“是,是肃亲王!”
西凌玉放下手中书信,“虞曼青回来了?”
看小侍儿点头,他冷笑一声,“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人呢?”
小侍儿指向皇宫方向,“进宫了!”
西凌玉脸色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