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呀!”有人哭了起来,“因为这少年聪慧而有勇气,他们害怕他将来的所作所为,因此嫉妒他,要报复他呀!”
另外的人站起来,高呼道:“那孩子,你不要去,如果你跟着他们走,那你的小命才被完全抓在死神手中了。珍惜你宝贵的性命,我愿交付五个奴仆代替你,他们的话语流利,肯吃苦耐劳,体格也强壮,他们活下来的机会,难道不是比你更大吗?不要去啊,就让我们跟他们交涉吧!”
谢凝勉力站起来,他的腿脚颤抖发软,只是强撑着不让人看出来。
常言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常言还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且不说我能不能让几个人替我去送死的问题了,你们又有多少奴仆,还能把我换一辈子吗?
他心里感激这些古人的好意,但他受过的教育,他的良心,都不允许他同意换人的提议。
报复来的这么快,这就是枪打出头鸟的危险?想起第一个死去的男人,谢凝心乱如麻,我会怎么样,他们又会怎么对待我?
他面色刷白,还是朝着人群艰难地点头示意,接着制止了他们准备献出仆人的举动。
“待着,我去,”他低声说,“没事的。”
他慢慢地走到巨人面前,先发制人地道:“我,想见,厄喀德纳!”
不管他们是要打死他,还是要做别的什么,谢凝打定主意,先提出要见地宫主人的要求,总能让这些巨人们措手不及,犹豫一下。
这好像借贷,先透支一部分求生的可能性,来换取当下的安全——至于真的见到厄喀德纳之后该干什么,那是之后的事了。
巨人真的愣了片刻,然而,他们的回答却是:“别自作聪明,小子,你很快就会见到的。”
嗯?
谢凝一呆,还没等他想到这话是什么意思,巨人已经不耐烦地挥出鞭子,几十条蝮蛇悍然抽卷在他身上,差点没把谢凝打得吐血,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鞭碎了。
巨人卷了谢凝,转头便走,将他在地上拖得飞起。谢凝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也涌溢腥甜,耳边接连不断的、致命的嘶嘶声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能说,还好菲律翁在临走前给他披了个金线绣的斗篷,他用这结实的斗篷裹着上半身,才不至于被乱舞的蛇头抽空咬上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谢凝叫巨人拽得七拐八拐,身体垫着卷绕他的蛇躯,忽地重重一颠,耳边风声亦随之熄灭。
世上最危险的拖拽游戏终于停下了。
他意识昏沉,一塌糊涂地瘫在地上。艺术家果真是隽永的,这时候,谢凝彻底理解了施耐庵笔下“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耳边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究竟是个什么感受,胃连着食道翻江倒海,令他又想吐,又不能吐。
倘若忍不住吐了,那他真搞不清楚,吐的是究竟是食糜,还是血了。
“就是他?”
朦胧中,谢凝听到了一个粗重的声音,从遥远的高处传来。
他勉强抬起头,在火焰和阴影的交界处,他看到了一尊先前从未见过的巨人像。这巨人比他的同伴都更高大、雄壮,四条手臂分列两侧,为他的整体形象增添了不少玄幻气质。
“是的,我的兄弟,正是这狡猾的小个子,”抓捕他来到这里的巨人开口,“就让他去侍奉主人罢。”
四臂巨人不满地盯着小小的一点人,怀疑地问:“这样一个弱小的人,比蚊虫多了十分的笨拙,比鸟雀少了十分的机灵,拿来塞牙缝都嫌太瘦。他能做到什么事呢?依我看,还是不要对他抱有太多指望才好,再去抓二十个人来。”
他如此吩咐着,但他的兄弟执意要为自己所受的屈辱复仇,因此一力地劝告:“因着命运女神的宽爱,人类能做到的事,甚至比他们供奉的神祇还要多。在仁慈的地母为她往昔身为神明的儿子复仇时,难道天上没有降下一则神谕,告诫奥林匹斯山,只有使凡人参与到神与泰坦的战争中,神才能真正杀死泰坦吗?可见人类虽然弱小,他们造成的威胁却是极大的呀!”
波吕萨俄耳极力游说,指望这话在他的兄弟中激起新一轮的,针对人类的仇恨。
事实证明,他的确成功了。四臂巨人阴沉且恼怒地望着地上的人类,点点头,大喝道:“那人,起来!既然你自满于身为人的智慧,习得了如何擦洗铜牛的本领,那你就去继续伺候我们的主子,擦洗他的身尾,叫他开心起来!”
谢凝是真的想吐血了。
原来,他们的本意就是要带我来见厄喀德纳的?还要我擦厄喀德纳的尾巴,你们真的想我死可以直说啊,何必整弯弯绕绕的呢?
四臂巨人将地宫的厚重大门推开一隙,他已经开得尽量细小,不过,那空隙仍然能容纳两个普通人并排进出。
然后,他转过身,准备探手捏住谢凝,把他丢进去。
“……等等!”谢凝喘着气叫喊,“我要求,我要求!”
四臂巨人狐疑地停下手,问:“你要求什么?”
“工具。”谢凝吃力地说,“我要求,擦洗,工具。”
四臂巨人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发笑,讥讽这狂妄的小个子。
波吕萨俄耳夸口说你聪明,可我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