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不了庙,也先跑了和尚再说,尽欢举高手臂在挥了挥,毫不迟疑地溜了。
她也没去想的老首长的话是什么意思,大佬的心思,她也猜不透啊!
尽欢跟着齐寅桐一起回医院,打算去探望一下先生,上了三楼被值班的护士告知先生不在病房,午饭前就出去了,好像是出席什么重要会议。
“先生可真是,”齐寅桐叹了口气,“怎么一刻也不休息,这么劳累,下周的手术估计又要往后延!”
先生强打着精神工作,在齐寅桐这个主治医生看来是不爱惜身体的表现。
但面对忧国忧民的先生,齐寅桐又说不出责怪的话来,只能在尽欢面前抱怨几句。
其实现在园子里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如果干部领导身体有小毛病的话,那就细细治疗好好休养。
得了治不好的大病,一般不会放下工作去休养,在仅剩的时间内,尽量施展事业抱负。
先生明显就属于后一种,重病时还不下火线,甚至比身体健康时还拼命。
明白先生的状态,尽欢才更难受,跟齐寅桐聊了几句,就带着齐寅桐给葛多慈写的信离开了医院。
尽欢和伊万第二天就坐上了回川省的火车,车票是卧铺,而且包房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伊万刚开始还兴致勃勃趴在窗口上看风景,睡一觉起来整个人就蔫吧了。
不仅开始感冒发热,呕吐吃不下东西,身上也开始过敏起疹子,脸颊更是浮肿成了两个大馒头。
尽欢之前就预料过伊万会水土不服,毕竟身体底子薄素质差,不容易适应骤然变化的环境,但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尽欢给他吃了药,还扎了几次金针,呕吐和过敏的状况有了缓解,但他整个人还是有些恹恹的。
等出了县城火车站,徐祖爷看到就是尽欢带着一个脸颊浮肿精神恹恹的小孩。
“祖祖,这几个月我可想你了,”尽欢一手抱住徐祖爷的胳膊撒娇,一只手不忘把伊万拽过来介绍,“祖祖,这是佟老的外孙伊万!”
伊万哑着嗓子喊道:“祖祖好!”
“好,回家就好!”徐祖爷摸了摸伊万的头,“伊万脸怎么这么肿?”
“水土不服,主要还是身体底子太薄,一下子跨越几千里路,不适应气候也是正常的,已经给他吃过药扎过针了,调理身体就只有以后慢慢来!”尽欢说道。
徐祖爷点头,“行,刚好我昨天打到一只野鸡,一会儿回去就炖上,好好补一补。”
不过在回家之前,得先去把伊万的户口和粮食关系落实。
他们一行三人,一到户籍办公室,立马就引来了大家的围观。
彭县不像京城和沪市,时不时能见到外宾,伊万这种碧眼高鼻的特殊长相,大家确实没有见过。
还不仅是户籍办公室的人,连隔壁的科室的人都跑来看稀奇。
“嘿,这娃儿的样子长得可真是稀奇!”
“这不就是省城友谊商店里面卖的洋娃娃吗?”
“难道是外国来的洋人?”
“那不就是海外关系吗?”
“海外关系那应该去省里的外事侨汇办公室办手续啊,来我们这儿干啥?”
……
负责办手续的工作人员是个姓钱的中年人,陈大海之前就跟他打过招呼。
钱同志知道徐祖爷离休前职务很高,但伊万的看了介绍信也皱眉头,他犹豫着开口。
“徐老,这位小同志的成分不好,你收养他,怕是影响不大好啊!”
没等徐祖爷说话,尽欢就递上了老首长亲手写的证明,“伊万的出身成分没有问题,他也是受牵连,我这里有证明文件,钱同志你看一下!”
钱同志接过尽欢递过去的纸张,他觉得尽欢太实在天真了。
出身成分是固定的,是不是受牵连,不是随便一纸证明就能撇清的,要不然怎么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说法。
而且这证明写的也有问题,既没说伊万跟坏分子的亲人断绝关系,也没说伊万本人子啊农场改造成功,就说让户籍单位接收档案办理好户籍,不要深究出身成分问题。
没有实质性内容,连一般的介绍信都不如的一张纸,也能叫证明文件,这不是扯吗?
可看到最下面的署名的时候,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这是老,老首长……”
“是,这是老首长亲笔所写的证明,这旁边还盖的有印章,老首长他老人家说伊万还小,不能因为成分出身的牵连,而耽误读书学习,您看伊万这户籍能不能……”
“能!老首长的指示,我们户籍办当然要遵从了!”钱同志一下子站起来,腰背挺得笔直。
不仅是钱同志,周围看稀奇的工作人员的激动之情都溢于言表。
彭县这样的小县城,连省市级领导的墨宝都难以见到,就别说是受大家崇敬爱戴的老首长的亲笔。
老首长亲笔证明到了公安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下子不仅是户籍办和周围的科室,整个公安局的人都跑来凑热闹。
陈大海在革委开完会回来,看到户籍办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板着脸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