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玮出帐后,张亦隆这才对陈树煦说道:“以马会长、王副会长的性格,是不可能开堡投降的,就算是真要投降,也会以整个太平堡的存亡为代价和我们讨价还价。”
“当然,这种讨价还价必须是马会长本人或是王副会长来谈,我说这话没有丝毫看不起陈公子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山东陈家在太平堡的实力还左右不了大局。”
陈树煦苦笑着点点头,这话确实在理。
“所以啊,”张亦隆在太师椅上伸了下懒腰,这种木椅子坐着实在算不上多舒服,比皮沙发差远了,“我在营盘外看到打着的是你的旗号,就知道马会长没安什么好心。”
“就现在太平堡内的那点堡丁和商会私兵,守是守不住的,出堡交战更是扯淡,”张亦隆看了一眼马起祖,这家伙不好说知情不短情,“你们那位王甲头是亲眼见过我们和鄂尔多斯万户骑兵交战的,知道打不过,也知道等外援是等不到了。”
“那么打不过,又不能轻言投降,怎么办?”张亦隆这次看向了于硕。
于硕马上反应了过来,“那他们就只有玩请君入瓮的把戏了?”
“对,先派陈公子来稳住我们,然后把我们骗进堡去,到时候都不用什么伏兵四起,只需要暗藏几支大号鸟铳,就能把我们这些将领一炮解决!”张亦隆嘴上说着,心里想着就是发生在历史上的真实事件。
1911年12月24日,辛亥革命爆发后,在归缓起义的大清新军一部西进包头,时任包头最高地方长官的五原厅同知樊恩庆假意欢迎革命军,将起义军诱入包头城。在马号巷的包头镇公行设下埋伏,等六名起义军将领一到马上开火射击,六名起义军将领毫无防备,都被打死在公行院内。紧接着城内的清军和回民民团将失去指挥的起义军大部歼灭,这就是北方辛亥革命史上著名的马号巷事件。
更让张亦隆在意的是,那六名轻敌大意到有些愚蠢的起义军将领是被民团用大抬杆打死的,所谓的大抬杆就是清军常用的大号前装滑膛枪,而这种东西在明末草原上是存在的,在近距离内,这种滑膛枪发射的霰弹虽然打不穿振威军将领身上的双层重甲,却能对头面部等无防护部位构成致命的威胁。
更何况,就算再小心,去参加宴请,也不能披挂着双层重甲,小心一点的穿个铁网甲,松懈一点的恐怕只会穿个牛皮软甲就去了。
到时候,埋伏在暗处的大抬杆或是其他火器来一轮齐射,想不死都难。
后世的革命军也罢,现在的振威军也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处于初创期,还没有形成足够的凝聚力,这时候高级军官的团灭会给军队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说土崩瓦解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于硕虽然对历史不算很熟,但对于马号巷事件也是有所耳闻,听到张亦隆这话,马上就想了起来,“你是说,太平堡商会的马会长打算来个马号巷事件?”
“大概率是的,”张亦隆用手指了一下坐在左侧的振威军军官们,“不要小看马会长他们,聪明人是能看出我们振威军有个大问题的。”
于硕顺着张亦隆的手指看了看,略一思索就明白问题是什么了,只是没有说。
董一振几人有些好奇,互相对视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嘛。
最后还是岳双元问了一句,“张大帅,我们有什么问题?”
张亦隆无奈的笑了笑,“不是你们,是我们振威军都有的问题。”说着用手指轻敲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鳞甲,“太新!”
盔明甲亮的背后是一支创建时间很短,没有真正融合为一体的军队,马东仁这类老狐狸自然不会忽视这一点,盔甲太新就意味着老兵太少,从明末到21世纪,这一军事定律仍然是有效的。
也就是太平堡本身的军事力量实在不值一提,不然,马东仁大概会先打过一仗再说要不要投降。
所以张亦隆始终觉得太平堡商会不会轻易交出所有权力,他们一定会做出最后的努力,哪怕这种努力到最后会被现实击碎,他们也一定会试一下!
还是那句老话,能在法外之地的蒙古草原上讨生活的买卖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善茬。
假以时日,双方不是不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合作方式。只不过,振威军最缺的就是时间,没空和他们勾心斗角了。
既然选择了要玩请君入瓮,那么就别怪我们兄弟要来个杀人诛心了。
于硕看到张亦隆眼中闪过的一抹杀机,心中幽幽一叹,这真是马东仁自己作死了。本来双方不至于如此势同水火,双方是有合作的基础,也是有合作的可能性。毕竟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