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高二人正处于最能吃的年纪,这点东西勉强也只能算是吃了个八成饱,毕竟两人都是靠着两条腿从清晨走到傍晚的,就算是不用他们干额外的杂活儿,也还要有一个后半夜要值守。
一边感叹着要是能再有一碗菜就好了,徐安都一边用仅剩的小半个黑面馍馍把碗底最后一点菜汤收了。
高田比他吃的更快,因为更累,兴盛镖局的趟子手是不用干太多杂活儿的,可他却是高家的家生子,护院家丁也是家丁,也只比那种专门干粗活儿的家丁少干那么一丢丢而已。
“有些人就是心太黑了。”高田用力把一块没有一丁点肉丝的牛骨头啐向远处,“这么干净的骨头,连狗都不吃。”
确如他所说,一直在营地里四处游走的猎犬只围着那几顶豪华的牛皮大帐篷转悠,根本不看这边一眼。
“狗眼看人低嘛。”徐安都没接高田的抱怨,伙食标准是高家定的,粮食和其他食材也是高家提供的,镖师是可以到牛皮大帐篷中吃饭的,可他们所有的趟子手就没这待遇了。
说到底还是这一次走镖任务是两家规模都差不多的镖局共同承担的,看似力量强大,实则很难形成一个统一的意见,兴盛镖局一向是走镖时镖师和趟子手要同吃同住,可另一家同威镖局就是镖师和趟子手各吃各的,最后争来争去,还是变成了现在这种镖师和趟子手分开就餐的规矩。
对于惯于吃苦的趟子手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走镖在外,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但问题在于,高家把商队的全部伙食交给了一个不太适合的人,高家二管家高安。
以徐安都有限的人生经验来看,高安都可以说是百分百的人渣!用高田私下的吐糟那就是,高安是那种只要有一点权利就要把它用到极致的人渣。
如果说高安当年在太平堡时还不敢太如何的话,现在趁着手中有些权力,他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说起来可笑,高安手上的权利仅仅就是个食物分配权,就这么点权力都能花出一堆花样,算是让徐安都和高田大开眼界了。
高安先是把商队中所有人暗自划分出了三六九等,高家家主、少爷等人自然是一等人,护院武师和镖局镖师是本次远行中最重要的武力保障,也是一等人。
包括高安本人在内的高家管家、高家各个买卖字号的掌柜、拥有一厘身股以上的买卖商号管事等有些权势的人都被他归为二等人,虽然进不了牛皮大帐篷,可他们的饭菜都是由胡家厨子制作的,并由家丁送到各人的帐篷内,同样是好酒好菜。
问题就在出在这里,高家商队在启程之时只规定了两种伙食标准,沿用了高家各个商号中的惯例,小灶供应东家、掌柜和各级管事,大灶供应伙计。现在高安却非要在这一标准中间加入一个中灶。他自然不敢克扣小灶,那么就只好对着大灶下手了。
先是白菜烩土豆中的牛羊肉悄然消失了,接着就是牛肉汤或是羊肉汤变成了没有一丝肉星的牛羊骨头汤,夜宵的牛羊杂汤也由一大碗变成了一小碗。听说高安最早甚至想把夜宵的牛羊杂汤变成菜汤,结果候老镖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晚上去解手时要小心一些,万一地上有坑什么的就不好了。”
高安这才悻悻的住了手。
徐安都作为一个外人,完全不理解高安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么折腾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最后还是高田私下告诉了他答案,高家这次是带着重金举家搬迁回口内,回到北直隶后肯定要开枝散叶,高安作为二管家有很大机会外放出去负责一地的生意,他现在就是利用这同行的机会,讨好各个买卖商号的管事,套取情报并建立自己的人脉。
相比在高家只负责外院,外放到一地掌管当地全部的生意,简直就是乞丐变皇帝。可是高家以后肯定要多地开展生意,总有个好坏肥瘦之分,高安肯定是挑不到最好的,可如果这一路上和这些买卖商号的掌柜、管事的搞好关系,弄个不那么肥的地方还是可能的。
徐安都当时的下巴都要惊掉了,他确实没想到一个区区的伙食供应等级居然还能这么讲究。
草草吃过晚饭,二人就分别回到各自的帐篷里抓紧时间睡觉。子时就要起来值夜班了。
就在两人熟睡之时,高家商队的营地还是灯火通明,例行的晚宴已经进行了尾声,舞女们还在帐篷中间飞旋着,一只只喝空的酒坛被扔出牛皮大帐外,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舞女们裸露的腰肢和在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美腿,有些人甚至连流出的口水都忘了擦一下。
可就在就在牛皮大帐的阴影之下,一个年轻漂亮的丫鬟被人捂住嘴拖向帐后!
姑娘正要拼死挣扎,耳边却传来了一个猥琐的声音:“丫头片子,我知道你对那个高田有好感,你要是敢叫,我明天就让他去放马!”
放马不仅仅是苦活儿累活儿,更是高危工作,昨天就有一名马夫在追一匹跑掉的驮马时被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