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嘹亮的起床号声响起,所有人这才舒了口气,这种躲在床上却睡不着,又不敢乱说乱动的滋味太难受了。
清晨起来,各队由什长带领,排着队从水桶里接水洗漱,这是振威军对于所有新兵的硬性要求,以后还会定时发放各种清洁用品。
新兵和新军官们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好奇。只有董一振这些在朱家大明当过军官或是当兵的才能体会到这一制度下对于每名士卒的爱护之意。
洗漱完毕是吃早饭,这也是新鲜事,在进入振威军之前,所有人都是一天两餐,上午一顿,下午一顿,天黑就不吃东西了。别的不说,点灯照明这不耗油啊?这油钱谁出?
可进了振威军后,规矩就改了,一天三顿饭,而且是顿顿有干粮。今天早餐是牛肉粥,就是高梁米粥中加入了风干牛肉。当然不要指望着里面会有肉块,有几根肉丝就不错了。
肉粥是由长夫军提前熬好的,天不亮他们就要起床做饭。当然,好处也有,他们是行军中唯一可以坐车的。
与平时早餐活跃的气氛相比,今天早餐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重,特别是对于振威军步军前营来说,气氛凝重的形同实质。
之所以气氛如此异常的原因特别简单,步军前营的营官卢增禄和前哨哨官李雷发因昨天夜间的营地骚乱事件已经被拘押了起来,现在随军出征的前营士卒暂时由步军副将董一振亲管。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按胡新明胡大人的命令,除中军营以外,每营只抽调50名士卒观战,除了昨天负责看押俘虏以外,并没有其他任务。可就这点事,还办砸了。
不仅让一名俘虏用暗藏的小刀割开了绳索,还杀死了长枪二队的什长和一名长枪手,更纵火引发了整个营地的混乱,可以说丢人现眼到家了。
董一振身为步军副将说是亲管,哪有空管这46人的日常吃喝拉撒,临时让长枪1队的什长朱九四暂管营务,等回到了苏木沁板申再说。
别看临时升了官,可朱九四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他现在真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军法如山,用战战兢兢来形容现在的他可以说一点都不过分。
按营规,吃饭时都是由什长派人去伙房把饭打回来,但在作战时则是由长夫军负责送到前线。
朱九四把46人分成四队,集中在营帐附近,等着长夫军送饭。其他步军各营士卒还有些交头接耳的交谈声,这里却异常安静,人人垂头丧气。
朱九四本来想着要活跃下气氛,可看到不远处在大车上停放的两具尸体,他就放弃了这一想法,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连哨长都不是,就不要做多余的事了。平平安安把大家带回苏木沁板申就知足了。
很快,长夫军们推着几辆独轮车走了过来,这算是长夫军的独创,第一辆独轮车上左右各绑着一个木桶,木桶内就是做好的牛肉粥,有个长夫军伙军什长专门用长柄铁勺把稠粥扣在士卒手中的粗瓷大碗中,第二辆独轮车上则是提前蒸好的白面馍,一人二个,外加一块腌萝卜。
“都把碗筷准备好,吃了就要拔营了。”朱九四催促着身边士气低迷的士卒们赶紧准备好碗,要是吃饭慢了,一会儿耽误了拔营,那自己的脑袋恐怕也不保不住了。
在他的催促之下,士卒们都把碗拿了出来,排队从长夫军伙军什长处领粥。朱九四排在队尾,这也是营规,什长和哨官必须最后一个吃饭。
等轮到自己时,看着伙军什长祝安堂把一大勺带着牛肉丝的稠粥舀在自己碗里,又接过二个白面大馍,馍中间还夹着一段腌萝卜。
看了眼四下无人,大人都各找亲近之人蹲在一起吃饭,朱九四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老祝,卢大人和李哥今天有饭吃没有?吃的啥?”
朱九四是真怕今天一早就给二位大人准备好酒好肉,那就真是断头饭了。
祝安堂当年是胡守常的远房侄子,年过四十却混成了奴隶,好在他有些做饭的托,又肯吃苦,现在也混成了什长,他自然认得朱九四,也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应该不算是泄露军机,祝安堂同样压低声音:“给标营送饭的不是我,可今天早上做饭时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大人们吃得也是这个。”说着他用大铁勺子轻轻在粥桶里搅合了一下,“还有不少呢,要不要再给你来点?”
“不用了,谢了。”朱九四把夹着腌萝卜的白面大馍送入口中大嚼着,没准备特别的饭菜,是好事啊。
朱九四走出十余步外,刚蹲下喝了口粥,几个一起出征的什长就凑了过来,连声问着“怎么样了?”
朱九四摇摇头,表示暂时没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真要是像戏文中说的,把卢大人和李哥来个军前正法,前营以后就别想要在军中抬头做人了。
草草吃完早饭,拔营的号角声就响起了。
营地内的物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