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卓文汉问能否带些工匠回去,给老爷子修理铁炮为借口。
魏掌柜摇头拒绝,然后道:“如今工坊内的工匠,还有单子要做,恕不能借与你们。”
但他觉得拒绝客人,实为不妥,又接着说:“其实你们到外边就可以招人了,最近福建沿岸一带贼人凶险,如今漕船都不敢走,其他省份的生意已经完全被掐断了,所以咱们只能做近些的生意,
要是走陆路,成本会增加,而且各塘汛铺的兵老爷又得收点钱,这一来二去没有人愿意花更多的钱购买,现在你出去逛逛,许多工坊凋敝,随便一拉就能有工匠了。”
卓文汉,刘三德以及还有位小屁孩三人点头之后便离开了工坊。
“那位掌柜说得有理,我刚刚问过了,这里工价出奇地低。”刘三德见远离的工坊,小声说道:“只有领工的师傅一个月能拿一两银子多些,而工人学徒,一日不做一日不得食,很多人连媳妇都讨不起,日子过得很苦。”
“那我们自己动手招人吧,这附近的塘汛不是什么问题,已经让人买通了。”但卓文汉还是犹豫的说道:“不过咱们在这佛山镇,人地生疏又没一个名义,万一把官府招来了,这可就麻烦。”
“这我有些明目,学那些小作坊,打点当街衙差即可,只要人招够,就往大屿岛里送。”刘三德说道。
两人商量完之后,就开始干活。
在一个小工坊扎堆的地方,租了一间小院子,购买一些火炉工具等等,就开始摆起了招人活档,几乎只用了三天不到时间。
当然这些钱花的都是小事,可是要打点官府衙差,却费了不少,至少也得五十两进入官府口袋,他们才愿意给你发卷书。
最近佛山镇生意可是备受打击。
通往北方的航道受阻,特别是走海运的漕帮,几乎停运了。
许多工坊原本是海陆走私到福建浙江沿岸,如今大多换成陆路,然后再走江西航道。
一来二去成本上升,购买量也随之减少,只能承接来自广州府的钟表生意,或是其他古玩物。
现在工坊都在裁员或是削减工匠的工钱,而工匠也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一天劳作六七个时辰,工钱只有原来的一半。
要是不接受,可就没有活计干,那就等着饿死,现实就如此残酷。
“大人,请问这里招工?”一位身穿破烂补丁衣物的瘦弱汉子,在一间普普通通的铺子里瞧着掌柜问道。
“当然。”刘三德打量着眼前瘦弱汉子,“你是打铁师傅还是帮工?”
“回大人话,打铁匠。”那瘦弱汉子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如何称呼?”
“胡老五。”
“这名字有意思,我们在此地招工匠,全是派往到琼州府,所以工价也高一些,你确定不反水?”刘三德也是实话实说。
胡老五犹豫许久,最后开口问道:“有粮吃吗?”
“当然,一日两餐,若是到了琼州府,开工干活则一日三餐。”
“小人如今身无分文,饥饿有些时日,只要给些吃的,去哪小人都愿意。”胡老五听到有吃的,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肚子再说。
“那行,”刘三德扭过头,朝身后的院子喊道:“小猴子,带人去试试。”
“好嘞!”一个小鬼跑了出来,像是小二的模样,不过见到老工匠就像是小少爷般有模有样地带他进入院子内。
他们虽然招工匠,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至少得试试是否有真功夫,才将这些应聘者拉去台南府,防止一些钻空子的人进入。
胡老五虽然饥肠辘辘,不过还是使出吃奶劲展现自己的技术,要不然连饭都没得吃,不一会功夫,就出炉了一把刀子,和几件不入流的小工具。
小猴子点头,他就通过了。
而后带着凌乱的包袱,进入这院子内下人房。
不过让这位胡老五最为惊讶的是,这工坊的伙食不错,一如大碗的糊粥,以及咸菜,这几乎就是过年的伙食。
想到这,他感叹许久都未在家过年,小时候日子还能吃一两顿糊粥或是干饭。
不过长大了可就没有了,家里耕地不多只能外出谋求生存,去给工匠打下手并偷师,学有所成之后才发现工匠永远是工匠,有活有饭吃没活只能等死。
“东家大方。”胡老五最后感叹一番。
这件事也逐渐引起了其他工匠的注意,整个广东许多人都在佛山找活计,不管是熟练的工匠,还是只有死力气的工人,都在这小镇谋求生活。
毕竟广东地少人多,养不活这么多人,为了生存只能跑到这地方。
整个佛山镇,有铸造工场,制作陶瓷的,纺织工坊,黑心砖窑厂,以及繁多种类的小作坊,需要大量工人。
甚至一些小工坊直接招十岁的童工,人数多达好几千人。
所以这里是无地产赤农谋求生存的地方,如今听说有铺子招人,许多人也闻声而来,甚至有不少乞丐。
刘三德看着挤满人的铺子口,感叹一番,“看来此地太多人谋求生存,连熟练工匠也贱如淤泥。”
只能说大清比大明的士农工商阶级划分更为严格,工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