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炎知道，在他被迫离开中土的那些年，是帝千绝陪伴在凌雪薇身边，安抚照顾她。
他很清楚，当一个冷酷无情狂妄自负的男人，真正爱上一个人后，会利用一切手段和谋划，让对方爱上自己。
就如，从前的他。
那时，他不也是一步步设下陷阱，攻陷她的心，让她逐渐对他放下防备，一点点依赖他，最后……爱上他。
此刻的帝千绝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可当他意识到呢？
这才是他真正害怕的地方。
三年五年或许不会，那若是三万年五万年呢？
这漫长岁月，一个人始终默默陪伴在凌雪薇身边，为她遮风挡雨。这样春风化雨般的攻势，她难道一点都不会动摇？不会动容吗？
夜墨炎不敢赌。
也不愿赌。
这样的念头如同开闸的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让他头痛欲裂，心如烈火焚烧。
他强行压制住这份阴暗的心思，明着是为了不再让他伤害雪薇，动摇神界。其实私心里，他真的希望……那人消失就好了。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自私阴暗，心胸狭隘的男人罢了。
在爱情中，患得患失。
卑劣的只想她眼中心中只有他。
哪怕他不在了，她也只能爱着他。
谁说爱是成全，放TM的狗屁！
“你知道这种感觉吗？爱上一个人，会变得毫无风度，越投入就越无法克制，会变得难看，张皇失措，甚至会不顾仪表的垂死挣扎……”
随着夜墨炎的话，帝千绝脸色微变。
“能轻易放手的人，根本不算真正的喜欢。”
夜墨炎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如此……你还不明白吗？当你不顾一切，放下中土所有随她一同来到神界时，你就已经沦陷了。根本不是所谓的复仇，或是为了对付我。”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的。
“在我看穿你这份感情后，我并未戳穿，因为我知道，你越是想占有，就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夜、墨、炎！”
他腾的起身一拳砸了过来！
可攻击还未到跟前，身子就被那三条缚龙索缠住再动弹不得！
嘎吱嘎吱，骨头错位的声音传来，他却浑然未觉般只狠狠用几乎能杀人的视线瞪他！
“你故意的？故意看着我一步错，步步错？就只是为了让她害怕畏惧我？无耻阴险的家伙！还说什么我伤害她？我自私？我看真正自私无情的人是你！”
没有什么比被最恨的人玩弄鼓掌之中更蠢的了！
帝千绝自认聪明绝顶，向来算无遗漏，如今却得知自己被人耍得团团转，焉能不怒？
“自作自受。”
夜墨炎面无表情。
“哈哈，好个自作自受！”
帝千绝怒极反而冷静下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和我不同？承认吧，我们没有任何分别，同样自私，独断，唯利是图。”
“是，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但我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心。帝千绝，你真的敢为了她豁出去吗？不计性命，不论输赢？抛开所有？”
“呵，你是想说，你敢？你之所以敢，不过是仗着她在乎你有恃无恐罢了！”
他脱口而出掩藏在自己内心深处许多年的话。
一出口，他心中涌出懊恼。
夜墨炎一顿，两人冷冷对视，僵持不下。
须臾，夜墨炎深吸一口气。
“我来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她忽然失踪，带走她的很有可能就是曾送信给你之人。此人熟知你我动态，对天下局势洞若观火，且实力更是在你我之上，这样一个人，我不信他是无名之辈。他带走雪薇，很有可能会对她不利，若你真的在乎她，就告诉我她在哪！”
帝千绝眼底掀起惊涛，很快，就隐匿下去。
“你求我啊？说不定我会告诉你。”
他邪魅一笑，袖袍一扫睨着他，随即食指点了点地面，不疾不徐吐出两个字。
“跪下。”
空气一凝。
箭弩拔张。
帝千绝心知，让这个眼高于顶，骄傲狂妄的夜墨炎跪下不亚于痴人说梦，可他就是想侮辱他，只有这样他心中的怒火才能稍微平息一二。
夜墨炎咬紧后槽牙，握拳的手青筋凸起。
眼底的煞气仿佛能将一切吞噬！
“我跪下，你就将她所在的位置告诉我？”
“看我心情。”
此刻，两人的地位来骤然反转。
他不是阶下之囚。
而夜墨炎，也不再是掌控全局的夜帝陛下。
夜墨炎腮边鼓了鼓，俊美睥睨的面庞，逐渐恢复平静。
好似压抑了所有风暴。
终于，他缓缓屈膝，跪在他面前。
咚。
那一低沉之声，仿若千钧，清晰回荡在神魔域中。
“我，求你。”
三个字，一字一顿。
平静，却隐忍。
这一跪，什么尊严，骄傲，帝王之威，统统不见。
此刻，在这里的，不过是为了爱人，愿意付诸一切的普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