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昭仪离开后,明玦看了看捏在手心的金簪,又看了看满脸茫然的非花、非雾,最后将目光落在宁顺明显难看的脸色上,偏头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你猜。”宁顺冷笑,朱唇轻启,似乎咬着牙根蹦出了这两个字。
明玦眼珠动了动,试探道:“娘娘是想警告卑职,离殿下远些?”
宁顺默然片刻,道:“你这悟性,着实令人堪忧。”
明玦被对方讽刺一句也不生气,反而一声轻笑,道:“总不能是因为娘娘知道卑职这几日辛苦了,特地犒赏卑职的吧。”
宁顺被气笑了:“脸皮够厚!”
明玦微微一笑:“嗯,卑职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宁顺神色难辨,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慢吞吞的道:“与你领悟的意思恰恰相反。母亲人微力薄,对本宫的婚事说不上话,她怜惜本宫即将远嫁东夷,唯恐本宫此去备受冷落、受人欺辱,又以为你甚得本宫欢心,便想让你随本宫同往东夷,做本宫的体己人。”
明玦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见过教女儿守节的父母,这教女儿偷偷养男人的,还真特么是头一次听说!
宁顺似笑非笑:“怎么,害怕了?”
明玦目光闪动,忽而勾唇一笑,隐隐露出几分邪肆:“既如此,该卑职给娘娘送礼啊,怎么能让娘娘给卑职赐礼,也怪卑职方才没反应过来,实在是罪过。”
宁顺:“……”
非花、非雾微微张嘴,一脸震惊。
“非花。”宁顺一声厉喝。
“奴婢在!”非花一激灵,连忙道:“殿下请吩咐。”
宁顺指着明玦,寒声道:“将这登徒子拖出去砍了!”
非花:“……”殿下气糊涂了吧,砍人这种事怎么能吩咐自己去做呢!
明玦轻咳一声,拱手道:“殿下,还请不要为难非花姐姐了,她一介弱女子,拖不动、也砍不动的。”
非雾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惹得宁顺狠狠一眼瞪过来。
宁顺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有内侍前来通禀:“公主殿下,陛下待会儿会摆驾青鸢宫,说是要陪殿下午膳。”
宁顺皱了皱眉,淡淡道:“父皇要来青鸢宫用膳,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通禀,叫本宫怎么来得及准备。”
内侍连忙道:“陛下临时起意,奴婢得令后,也是立刻就前来通报了,不过殿下放心,奴婢已经通知御膳房,稍后会有人将备好的酒菜送至青鸢宫的。”
宁顺眼中略过一丝不耐:“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明玦将采买的东西交给非花,也跟着退下了,他可不想再见到皇帝那张怎么看都觉得诡异的脸。
宫内大部分主殿都设有自己的厨房,也是各个殿内下人用餐的地方,而各个皇子、公主的宫殿中,则多设了一处用膳堂,专供各宫侍卫用餐。
明玦到用膳堂的时间有些晚了,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侍卫,大多人的盘中饭菜也已经用了过半。事实上,他自打入得青鸢宫以来,宁顺日日都能给他安排许多事做,他还从未准点到用膳堂吃过饭,回回都是最晚来的一人。
“哟,明侍卫,又是这么晚来吃饭啊。”说话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儿,名叫简知,人不错,就是有点愣,他所居的值休房间就在明玦隔壁,算是明玦在青鸢宫同僚中唯一相熟点儿的人。
明玦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去一旁取了碗筷盛过饭,简知见状便曲腿勾了一下凳子,给明玦在饭桌旁挪出一个空位来。谁知这空位刚挪出来,旁边一人便自然而然的跟着挪了挪,状似无意般的又将那空位占了去。
明玦脚步一顿,唇边划过一丝嘲讽般的冷笑。
“诶,王一州,我这刚挪出个位子,你又挤过来干甚,快往那边挪挪。”简知倒没觉得对方是故意的,便出声提醒。
王一州仿若未闻,只顾和满桌的人高声谈笑,仿佛就这么一会儿,用膳堂内的声音便大了起来,简知插了几句嘴,声音都被众人的谈笑声所淹没,始终无人搭理他,就似明玦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也就只有简知一人发现了他的存在一般。
其实如这类无关痛痒的小刁难已经不止一次发生,明玦一直懒得计较,主要也是没这空闲去计较,倒不是他大度,而是这种程度的刁难,确实还入不了他的眼。
厨房备菜本就有多余,明玦端着碗转身就去了厨房,掌勺的大厨和分菜的厨娘可不敢刁难他,立刻就给他勺了几碟子菜端到厨房外间的方桌上。
厨娘年纪颇大,家中的小儿子和明玦年岁差不多,她将明玦的处境看在眼里,便多少有些同情,出口安慰他道:“青鸢宫里的侍卫都年轻,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见你得了主子赏识,有些眼皮子浅的难免心生妒忌,你甭跟他们见识。”
明玦谢过她的好意,然后淡笑道:“小事罢了,我并未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