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一说乃现代名词,但是“小秘”古亦有之,晋朝初年的著名才女左芬就是当时晋武帝司马炎的“小秘”,可谓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御用的“小秘”了。其实,纵观数千年的中国文化史,这位皇帝御用的“小秘”还是史上唯一在皇帝龙床上著书立说的女作家。
提起左芬,知道的人可能不多。左芬,其实不叫左芬。根据出土的墓志铭上所书,应该为“左棻”。但提起她哥哥左思,听说的人定会一拍脑门,知道,不就是写过《三都赋》,发明了洛阳纸贵成语的那个丑鬼么?
左思确实长的不怎么样,貌丑口讷,学东西又特慢。但她特勤奋,俗话说勤能补拙嘛。左思在当文学青年时候,非常崇拜两个文坛大腕。一个是写过《两都赋》的班固,另一个是写过《两京赋》的张衡,这个张衡就是发明地动仪的那个。左思一直想写一篇能和两位偶像并驾齐驱的文章,于是很早就开始收集大量历史、地理、物产、风俗人情的资料。收集好后,就闭门谢客闷头苦写。憋了十年,终于憋出了一部畅销书《三都赋》,在出版界引起一阵狂潮。据说再版了好几次,左思就是不去工作,光吃版税就能生活的很好。
左芬论才华不及其兄,但论相貌丑陋,却比其兄还略胜一筹。由于相貌上没有优势,所以左芬从小就刻苦学习,到后来也是名声大震,稳坐诗坛一姐的位置。左芬的名声没多久就传到晋武帝司马炎耳朵里。这个司马炎可是中国史上皇帝中的第一花心皇帝,曾有“敲剥天下之骨髓,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之说。据说这个司马炎是个色鬼外加饭桶。论谋略,远不如爷爷司马懿跟父亲司马昭,当皇帝只是顺理成章的继承,没经历过什么波折。看到三分归晋,天下形势一片大好,就放松了警惕,耽于享乐。这家伙不单将蜀、吴二国的后宫佳人都纳为己有,还大肆选民间美女入宫,供其淫乱。
司马炎后来将女左芬纳入后宫做了妃子,其实是出于沽名钓誉附庸风雅。他本身文化程度不高,所以就想找个有文化的女人装装门面,以此来说明自己还是很有品位的。前文说过,左芬长得很丑,《晋书》中称左芬“姿陋体羸,常居薄室”。也就是说左芬长得丑陋身体又病弱,所以根本得不到皇帝的宠幸。司马炎找左芬只是看中了她的诗人身份,司马炎肯定这么想,守着这么一个才女,聊聊文学,互相交流一下创作心得。当然,司马炎也不懂什么创作。当然共同监督,共同进步多有情趣。即使再胸无点墨的人,也能被陶冶的浑身充满了艺术细胞。如果司马炎真是这么想的,那他还算是个主动追求进步的皇帝了。
当时的后宫佳丽多如牛毛,就算左芬长得美如天仙,也很难得到专宠。据史书载,晋武帝“怠于政事,颇事游宴,选吴孙皓宫女五千入宫,掖庭殆将万人。尝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晏寝,宫人竞以竹叶插户,盐汁撒地,以引帝车……”
司马炎整日面对趋之若鹜的大美女,也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该临幸谁。所以常常坐上羊车,在后宫转一圈,停到哪就在哪过夜。据说,后来的妃子们掌握了这个规律,就派手下的宫女在门前摆满青草吸引羊来,可想而知,当时妃子们的竞争是多么激烈。像左芬这样既不漂亮,又没有什么手段的姑娘根本没有什么指望得到皇帝的临幸。但这就意味着左芬真的失宠了么?其实并非如此!
虽说左芬少有机会尽到做妻子的义务,但她毕竟还是司马炎的老婆,想得到宠幸,还是有便利条件的。后来,左芬终于凭借自己的才华成为司马炎龙床上的专职秘书。她经常为司马炎写些命题作文,比如说司马炎今天早上醒来忽然感到活着没什么意思,就跟左芬说:“寡人我今天心情很不爽,想表达的很多,你来帮我来首诗吧!”
左芬说:“好的,陛下。”
于是,她笔端饱蘸香墨,刷刷刷便写就一篇《离思赋》。司马炎对她吟诗作赋的本事十分满意,常常夸赞她:“言及文义,辞对清华,左右侍听,莫不称美”。司马炎心想,还是我英明神武,真是找对人了,这个左芬是个好秘书。后来宫廷中有什么红白喜事,左芬总要受命写些或感人或华丽的诗赋来供人把玩。左芬虽是后宫嫔妃,却更像是一位宫廷御用文人。
左芬存有诗、赋、颂、赞、诔等二十余篇,大多是在后宫为奉命应诏而作。《感离诗》、《感离赋》、《啄木诗》是其代表作。在她受命而写的那些诗赋中,虽也不乏情真意切之作,但岂能摆脱得了应景的阴影?对于左芬来说,她在宫中的那些日子,承受的是双重痛苦。从女人的角度来说,她既没有得到皇帝的宠幸,也没有得到普通夫妻间的日常恩爱。从诗人的角度来说,她没有创作的自由,总得写些命题应景之作,岂不痛苦?
在将近四百字的《离思赋》中,左芬尽情地宣泄了自己的哀愁。“嗟隐忧之沈积兮,独郁结而靡诉”;“夜耿耿而不寐兮,魂憧憧而至曙”;“怀愁戚之多感兮,患涕泪之自零”;“仰行云以欷兮,涕流射而沾巾”;甚至“长含哀而抱戚兮,仰苍天而泣血”,充满宫怨之气。在前述的双重痛苦中,左芬又增添了深切的思亲之痛。
钱钟书曾这样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