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夹杂着雪水疯狂席卷着薛杏婵三人,比之前更甚。
凄厉的哭声,尖利的笑声癫狂到了极点:“别跑了,跑不了的,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要报仇……”
“太邪门了!我听闻近来天下各地皆有邪门之事发生,没想到竟是真的!”薛懿咽口水道,“这次可能我们得交代在这里了,到时候我拦着那个脏东西,你们俩快跑,听见了没。”
薛杏婵紧紧抓着薛杏懿和翠云的手,大冷天,苍白的脸上竟全是汗水。
“你们看那是什么!”翠云尖叫道。
只见雪水落地,一片猩红,露出一个个歪歪扭扭的脚印来。脚印似人又不似人,这脚印离他们越来越近,惊悚的笑声也越来越近。
“啊啊啊——”翠云拉着薛杏婵又拼命朝酒肆跑去,可是巷尾仿佛鬼打墙般难以找寻方向,“见了鬼了!”
三人体力耗尽,再也跑不动了。翠云呜呜地哭道:“我爹娘在等我这个月份的工钱,他们怎么办啊……呜呜……”
薛杏婵本来就被一群他俩听不见的东西骚扰着,这下头更痛了,哑着声道:“翠云,别哭了,到时自会做好安顿的。”
薛懿:“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预感有用的话……”薛杏婵话音刚落,一道低沉的声音就从远方传来。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薛懿惊喜地道:“怎么还有打更的声音?”
薛杏婵愣住:“这声音不似更夫那般粗犷……有点耳熟……你预感好像有点用。”
薛杏婵寻声找去,恍惚中见一道身材高挑的白影缓缓而来,突感一阵头晕目眩:“若……耶……”
三人瘫倒再地,不省人事。
“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何必执着于生灭……”
仿佛雪地不存在似的,若耶一步一步走近血水。他神色平淡,微微看了眼薛杏婵,又看向面前的红色脚印,哭泣的声音骤然停住,又发狂道:“怎么可能——你是谁!”
若耶双手合十,语气低沉着道:“渡你之人。”
说罢,若耶手上经文悄然浮现,血水中一个红衣女子凄厉倒地,哭得凄惨无比:“奴家也是可怜人,情郎不同我一起殉情,奴家才……”
“世间无常一切皆苦,你无法解脱,贫僧助你,”若耶毫无波澜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声线压得极低,似愠似狂,“而你,不该入魔。”
丞相府。
第二天,声名赫赫的薛丞相,薛贵,正在被其夫人百般责骂。
“婵儿不想去选秀就罢了,大不了我带着她告老还乡,何苦大寒冬在外受那苦。”李氏李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擦泪道,“皇上又算什么,要是我哥哥还在,岂能容他这小儿放肆,你这爹可有半分站在婵儿角度想!”
薛丞相浓眉大眼,站在门口,一句话说不了,脸憋得通红:“……”
“看看清晨婵儿和懿儿被接回来,那可怜样,都被冻傻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活不活了!”
薛贵一摆长袖:“妇人之仁。”
说罢就准备离开。
李氏道:“你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回辞了!”
薛丞相站在门外,问仆人道:“那俩崽子呢?”
“公子入宫找司天监柳大人去了,郡主好像去大佛寺了。”
薛丞相皱眉:“都没去怡春楼?”
“是。”仆人偷笑。
“这花死了一大片,这可如何是好?”两个端水丫头嘀嘀咕咕走过薛丞相面前,发现丞相皆是一愣,“老爷。”
薛丞相眉头微皱:“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嚼舌根的丫头急忙跪下来:“老爷,是南苑花园里的腊梅花,昨日还零零散散的坏了,今日就相继枯萎,全死了……”
“管事的可查出原因?”
“许总管说是苗子的问题,已经罚了买苗子的小厮。”丫头俩面面相觑,心念道这事可邪乎着,但怎能在老爷面前讲这些,也都不说话了。
“嗯。”薛丞相冷着脸,他现在哪有余力管这些事,自家丫头就让他够烦的了,也就随他们去,迈着大步进宫了。
大佛寺钟鸣了几声,众人熙熙攘攘地进门烧香礼佛。
薛杏婵忧心忡忡地直冲住持僧门,让随从小厮在外候着。
“舅舅,您可得想办法救救侄女啊。”薛杏婵跪在道同门前,声音些许更咽。
道同静心打坐,闻言一顿,叹了口气道:“你怎能视佛门净土如无物!”
薛杏婵着急地道:“您都说了八百遍了——”
“以后切不可如此肆意,徒增业力,你可知晓?”
“是是是。”
道同睁眼细细打量薛杏婵,只见薛杏婵脸色暗淡,神情憔悴,额间黑雾缭绕,心里一惊,又联想到前几日诵经,恍然有所感……
道同眉头微皱,道:“你且细细说来。”
紫薇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