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晌午,方至圣象山腰。此处异常闷热,光秃秃的,不见一草一木。陈恪护着云沁,道,如果山中有那猛兽,我便是死了,也要护着沁儿。云沁道,若是你死了,我便也跟了去,到了那阴间,好。她心中一阵小鹿乱跳,好什么,陈恪道,云沁抬起头,答道,好,好生照顾恪哥。
到得头来,却是没了路。万仞高的石壁立于眼前。怪石嶙峋,犹如那张牙舞爪的鬼怪,伸长了鬼手,要将那活物都尽数抓了去。云沁给陈恪拂去额上的泪珠,望着那高耸的石壁道,这个悬崖,可如何上得去。不知那位前辈是否真在此处。
忽听得有笨重的脚步身自东南方传来,脚步声迅疾而有力,震得岩石画画作响。这声响不似豺狼虎豹,似乎又伴着丝丝的吐信子声。陈恪道,莫不是又遇着大蛇了。云沁道,便是那蛇娘娘来寻那蛇当家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尸体腐蚀的气味也越来越浓。却见岩石后伸出两只怪兽的头,一双黑绿色的眼睛,浑身黑褐色,布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疙瘩。两只怪兽都足足都有数丈长,一条长长的尾巴,形似四脚蛇,但是比四脚蛇大出千百倍。它们正瞪着那大眼睛,要朝陈恪和云沁扑来。陈恪执剑,道,沁儿,看来,我二人真要去那阴曹地府做个伴了。
他将前几日云沁口授的招式,演了一遍,朝那扑将上来的怪兽,左右各一掌,击在它们的天灵盖上。怪兽中了掌,发出几声低沉的丝丝声,伸长了脖颈,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这怪兽的皮囊好生厚实,被这二掌削去的数片皮囊,竟有数寸厚。那铠甲般的皮囊下,露出了淡淡的红色血肉。陈恪瞧见,这两只怪兽昂起的脖颈间都缠有一个小小的黄金片子,分别写着负屃、螭吻。想着,这荒山中,竟是有人养了这些个怪兽,究竟是何人所养。当下,和云沁飞至悬崖上一棵凸起的巨大树枝上,喊道,哪位前辈,你家的灵兽出来了,快些领去吧。如此喊了十几声,只听悬崖上一阵钢索响起,垂下十数条精钢链子,每条足有手臂粗细。链子间又放下一个大大的铁笼子,那笼子是用上百条数寸长的钢条打成,中间那把黄灿灿的椅子上,坐着个干瘦的老者,罩着件天蓝色洒金长衫,脸型狭长,须发花白,长长的眉毛直垂到了嘴角上。挽起的白色发髻上带着金色铸螭吻冠带,簪着赤金簪子。看样子约莫有七十来岁了,袖子外面的双手干瘦细长,十个手指比常人的十指都长了二寸有余,带了好几个大大的金戒指。但这些物件穿戴在一起,让这个老者看上去却有点不伦不类,颇有些像在梦州遇见的那些拼命附庸风雅的商贾。
老者一双小眼转了几转,嘴里哼了几声,慵懒得道,你这两个小娃娃,来此做甚啊。他的眼光从陈恪脸上扫到云沁身上,眼珠子定了一下,吼间发出哦的一声,道,倒是个标致的小娘子。又道,呵呵,老朽在此二十余年,十多年未曾有人来了,今日有你们做伴,也好做个乐子。不容分说,便起开那笼子的门,左右手各往恪云二人腰上一抓,将二人拉进了钢笼内,按下机括。几声咔咔咔的声响,那钢笼嗖嗖得往上升,片刻功夫,便到了悬崖顶。
悬崖顶上甚是开阔,红色,绿色的果缠绕枝头。远处蓝色的湖,蓝色的天,天和水静默处,一方红色巨石高耸如云,如圣象从天外踏歌而至。
“那里便是天尽头了。”老者远望那方巨石
“圣象天门”
“它庄严肃穆,你望着他,才知道,自己要成为鼎立天地间的人。”老者说话之声极为低沉。他洋洋自得,“我独自一人,守了他几十年呢”
他脚下的溪流,汇入远处蓝色的湖中。溪中的鱼,在溪和湖之间徘徊。从天边到人间,历经一生。
但此处,目之所及,皆神秘莫测,恪云二人,小心翼翼。
老者从袖中掏出一只金色洞箫,吹了几声,声音清脆。恪云二人只听得悬崖下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方才遇着的那两只怪兽,突突的爬将上来,朝恪云二人瞪了瞪眼,长大了嘴,吐出腐朽死尸的气味,但那怪兽见了老人,道是极是温顺。老者伸出干枯的双手,在怪兽的双眼上摸了摸,突得瞧见它两个的额上都被削去了数块皮。顿时,狭长的脸上皮肉挤到一块儿,无不心疼得道,我的乖儿啊,定是这两个孙子伤了我的儿。待乖儿先回去,爹爹杀了他二人,给我的乖儿做个人肉馄饨。他一口一个乖儿,唤那怪兽,想挤出眼泪,却又没有眼泪的样子,但神情却又是十分正常,十分关切,云沁暗自觉得好笑,可想想那怪兽凶神恶煞的样子,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陈恪忙拱手道,晚辈和这妹子,遇见这灵兽。误以为是那山中的猛兽,方才是晚辈伤着了前辈的灵兽。那老者的洞箫在陈恪手背上重重得敲了一下,然后急急道,去,去,去,什么个灵兽,这明明是我的乖儿,怎得是灵兽了。世间的灵兽,能和我的乖儿比的啊。陈恪道,是晚辈伤着他们了,与这位姑娘无关。他吹了一声箫,那两怪兽自是摇起了长尾巴,那洞口离此处明明有四、五十丈远,但他们蹭蹭蹭几步便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