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军诧异的看着苏苏,万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人情世故上这么老练。
杨大军本人并不想为难那些被下放的人,能给方便也是尽量给方便,可这么多年来,来农场探亲的亲属,就出了苏苏这么一个会做事儿又大方的。
“好孩子,有了这些东西,大叔保证,你们姐弟俩能在这边待到过完年再走。”杨大军这话叫顾长青兴奋的不行。
看顾长青那么激动,苏苏心说也成吧,反正这个年代想四处走走,没介绍信没有个正经由头,你都出不去,她就当自己是来短期旅居。
农场靠近门口是办公楼,办公楼后面就是家属楼,这些是农场坐办公室的职工们住的地方。
这处农场差不多有上万亩地,围着田地一圈建造了不少土院子,这些院子居住的是农场的员工,以及一些下放的知青。
最后靠近牛圈,味道不好,一溜排破败土院子,居住的是下放的人。
顾家一家六口,顾老爷子,顾老太太,大儿子顾怀海,大儿媳李雪梅,小儿子顾怀山,小儿媳吴曼,居住在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就三间房,堂屋既是客厅又是厨房饭厅,东屋父子住,西屋婆媳住,睡的也是火炕。
这会儿才半下午,别说顾家的院子,这边儿一溜排院子,住了不下三十人,都不在家。
杨大军看着破烂的大门上挂着锁,有点儿尴尬,他忘了,这个点儿,这些人还在地里上粪水呢,不到天黑,也不敢回来啊。
“你们俩先等着,我去给你们叫人去,你们姐弟俩年纪轻轻跑这么老远来探亲,大叔就给你家长辈们放两天假。”杨大军走了,苏苏和顾长青相视一眼,看着破败的院子拧眉。
墙上裂了老大的缝隙不说,窗户上没有玻璃,也没有塑料布,只是用报纸挡风,这冬天能保暖嘛?
西北这边儿就算没有东北那边儿冷,那冬天也是零下二十来度的天气。
顾家人这十来年就一直住这种房子?
“长青,咱们先陪妈两天,等妈上工了,你跟着去上工,我去省城里买点儿东西,再看看这边儿还缺什么,能置办的都给置办了。”苏苏这话让顾长青更感动了,发誓以后一定对姐姐好。
没有他姐在,他就是想照顾家人也照顾不了。
顾长青觉得自己欠姐姐的还不清了,他现在是没本事还,可以后一定拿命来还。
也就是顾长青重情义,苏苏才这么帮他的,要不然,她干嘛跟着来这里?给顾长青钱,让顾长青自己来不就行了?
人与人相处,首先要有缘分,其次要看品格是否可交,顾长青就是可交的这种人。
能有几个合得来的亲朋好友处着,谁乐意当孤拐啊。
至少苏苏不想那么活着了。这一世想换个活法。
四十来分钟吧,苏苏就看见一身形单薄的女人冲着她们姐弟跑了过来,跑到眼前,双手捂着嘴,眼泪长流。
看清楚了,苏苏和顾长青现在的脸跟这女人特别像。
苏苏是第一次见吴曼,苏春花压根就没见过吴曼,顾长青也是六岁以前跟吴曼生活过,十年过去了,吴曼在这边也受苦受累,风华不再,两鬓斑白。
可顾长青还是认出来这是他亲妈。
“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老了这么多?我跟我姐来看你来了。”顾长青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扑上去抱住吴曼。
吴曼紧紧的抱着顾长青,又推开顾长青愣愣的看着苏苏。
苏苏:……
这是指望她也扑过去吗?
还没等苏苏扑过去,吴曼自己就扑上来了,一边哭一边儿说:“我的春花啊,我可怜的春花啊,老天爷不长眼啊,让我们母女俩今日才相见。”
吴曼哭的泣不成声,苏苏感觉吴曼不只是哭母女相认,更多的是哭她那被艰难世道压弯了脊梁的人生。
可总的来说,母女相认是喜事,对吴曼、顾长青、苏春花来说,苏苏看见吴曼后,意识海里苏春花的意识光珠就激动的无法自已,还一个劲儿的在跟自己表达谢意。
苏春花这么感激她,苏苏觉得来西北这一趟值了。
很快顾家人也回来了。
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看见顾长青激动的不行,十年了,这是第一次见孙子,老两口同龄,六十五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天?出头之日看不着,能见一回孙子,知道孙子过的好,老两口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顾怀海和李雪梅是羡慕的,他俩的一儿一女都在部队里,经常寄信过来,孩子们也想来,可她们不敢叫孩子们来这边。
顾怀山眼泪哗哗的抱着顾长青,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三分之一。他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小儿子顾长青十年前交给妹妹家照顾,大女儿和大儿子当时也没成年,一个十岁,一个八岁,都去了前妻的父母家生活,到了十八岁就下乡了,每次寄信来都说自己过得好,顾怀山就怕俩孩子报喜不报忧。
小儿子也只是来信说自己过的很好,可顾怀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