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吧,你确认一下,认证一下个人账号。”随着救护车赶来的警视厅的雇员将自己手中的平板递给源夜,让他签字。
源夜确认了一下,上面的口供和自己说的无二,拍照留档之后签字确认,将平板递还回去:“我弄好了。”
面前这位警视厅的雇员看起来年纪颇大了,是随着救护车一起来的,看到源夜在救助伤者,也顺道录了个口供。
“你可以走了,路上小心一点。”老雇员挥了挥手,示意源夜可以离开了。
“那个伤者,还有救吗?”虽然在伤者被送上救护车之前,源夜察觉到了伤者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应该是死了吧,当然想就也是可以救的回来的,直接现场解刨,取出大脑,将其放入维持装置,之后无论是直接全身义体化或者直接用生物技术再造肉体,都应该是能活下来的吧。”老雇员一脸平静的说道,“但住在这里的人,你觉得他可能付得起钱吗?”
“那些私立医院一看到你求救的地区,再看到你的个人账户并没有购买相关的医疗保险,或者登记为医疗协会会员,连救护车都不会派出来。”老雇员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着源夜,“今天你还是沾了这场爆炸的光,要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我和救护车都是不会来的。”
“先不说那个孩子有没有父母,就算有,估计也会抱怨自己孩子死了也不安生,给他们留下了一笔高额的账单吧。”老雇员用冰冷的语气道出了现实。
“那造成这场事故的人呢?他不需要负责吗?至少也要赔点钱吧?”源夜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虽然已经穿越了有一段时间了,但还是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非常难以接受。
“哦,对,你是看到了那个人的来着。”老雇员拍了拍脑袋,“忘了把那些话删掉了,人老了脑袋就不不太灵光了,真羡慕那些上层人士啊,保留纯肉体的可以每周进行一次细胞级生理维护,全身义体化的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虽然因为新闻管制,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超凡者仅仅只是都市传说罢了,东京非核心六区的日常爆炸,只不过是永远都修不好的煤气产生的爆炸而已。”老雇员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平板,熟练的调出源夜的口供,把他的口供中有关上杉智彦的部分全部删除,“但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早就是半公开的秘密了,但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报上去也反而会被训话,问我‘为什么会写这些一看就知道是胡说八道的报告’,还不如直接删掉,无知是福啊。”
“怎么能这样?”
“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上世纪六十年代?”老雇员一脸不屑的说道,“现在已经是2077年了,就算是按照那位大胡子思想家的理论,现在的底层都已经完全不能给上层提供价值,底层本身就不代表先进生产力了,也没有掌握终极的暴力,沦落到这个地步是理所当然的。”“我这个一百多岁,放在以前早就该入土的老家伙,本身就只能产出负价值了,能讨到现在这份完全可以被AI取代的工作,也只是上层人出于惯性和同理心给予的赏赐罢了,又怎么能说自己是在被剥削呢?”老雇员有些凄凉的说道,“赶快滚回家写作业吧,没挨过社会毒打的正义白痴。”
源夜有些惊讶,老雇员虽然使用了脏话,但他却并没有感到被冒犯的感觉,他只是没想到这位老雇员岁数如此之大,听老雇员的说法,他甚至还有可能参加过瀛洲在源夜穿越前就鼎鼎有名的运动,是货真价实的百岁老人。
莫名的,源夜想起了自己和有栖川春的谈话,那个仅仅与自己在车站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少女,她也和自己探讨过类似的问题,但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有建设性的答案。
广大的底层人民在穿越之后突然不代表先进生产力了,这一事实让生长在红旗下的、接受相应教育的源夜顿时有些难受,以至于他想要向老雇员这位可能的“前辈”询问一些相关事情的想法也熄灭了,只好带着这份郁闷,踏上了回酒店的路。
——说起来,那个伤者在死前最后是喊着什么来着。
源夜走着走着,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问题。
——对了,是喊的“救救我,妈妈”。
——我怎么会连这个都忘记了呢?
源夜自问着。
——是因为我在下意识的回避妈妈这个字眼吗?
——说不想念亲人那肯定是假的,但我也知道,自己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的希望很渺茫了,毕竟我在原来的世界就因为救人而死了嘛。
——所以才会装作那么大度,毕竟穿越里面的前辈们都是这样,很快就适应了的,我也应该这样,至少不能丢了穿越者的脸不是。
——真是奇怪的心态,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说到底,这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避而已。
源夜用自嘲的方式,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结果到最后,穿越以来最让我难受的,并非是困难的现实或者是死亡的威胁,反倒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声妈妈。”源夜笑了笑,偷偷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我也是很有正义感的新时代四有青年啊,不然前世怎么会因为救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