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儿睨了团圆一眼,团圆跟秤砣说话,也是这么副腔调,不知怎么他心里就好受了些,语气却还是恶劣,“抓坏人都要把地方封锁起来,不能让闲杂人等入内。”言下之意,团圆和七丫就是闲杂人等。
这话换成首儿对别的孩子说,兴许就把人糊弄住了,可这是团圆,心思缜密的团圆,她眯缝着眼睛,眉毛一高一低,一边嘴角也往下扁着,怎么看怎么嫌弃。
首儿一个矜贵的小少爷,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打量过,脸红脖子粗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再装腔作势信不信我揍你!”他又举起了拳头。
秤砣撸起袖子挡在团圆身前,把团圆牢牢护在身后,“首儿,你要干啥,放下手!团圆,有话你说吧。”
从秤砣身后探出头吐吐舌头,团圆才不怕首儿的拳头,“那封锁山是捕快的事情,可你是大盗,你凭什么不叫我上山?我们进山,还可以帮你转移注意力呢。”
首儿:“……”
他举着手一步步朝团圆靠近。
秤砣张开手,护团圆跟母鸡护小鸡一样,“首儿,吓唬吓唬她两句就得了,你不会真和一个小闺女一般见识吧。”
顿了一下,首儿看到团圆又从秤砣身后探出头来,用一种“我不怕你”的眼神看着他,他继续走过去,“怎么,你要帮她?你可打不过我。”
打不过是打不过,但秤砣不会眼睁睁看着团圆被打,“你要真敢碰她,我肯定帮她,打过打不过再说。”
可团圆在秤砣身后蹦着高,“秤砣你让开,我看他敢不敢打我!”
秤砣真想转回头嚷团圆,姑奶奶,你就别煽风点火了,你这样不怪人家首儿对你举拳头,可他得挡着首儿,一直直挺挺站着。
首儿越来越近,团圆干脆摆脱秤砣站在一边,七丫拖她,她也不动,秤砣只能举起拳头,首儿动手他好替团圆挡着。
周围鸦雀无声,只有首儿踏在草上发出的声响,一支喜鹊落在远处的草丛间,蹦跳着。秤砣闭上眼睛,七丫手心里都是汗,想站到团圆前面去,可她根本动不了。
“首儿,你在做什么!”
突然插入一个声音,叫首儿顿住脚步,小声喊了一声娘。
来的人是首儿的娘严夫人。
今天严家搬来了村里,没有大张旗鼓,是静悄悄住进府的。严夫人叫王管事带着她了解一下桃源村,谁知道走到这里,竟然看到儿子对个小姑娘举拳头。要知道在严家首儿无法无天,也没打过小姑娘。
严夫人走到首儿身边,抓住他的手放下来,一脸严厉,“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欺负人家小姑娘,回答娘。”
首儿倔强地低着头不说话。
严夫人看向团圆,“你叫什么名字,首儿他没有怎样你吧。”
“我……”
团圆刚要说话,被王居中打断了,王居中笑着说,“夫人,她叫团圆。团圆,你给我家夫人说说出了什么事,你们在闹着玩是吗?”王居中特意咬重了那个“玩”字。
在场这三个村里的孩子,王居中觉着能懂他意思的,就只能是团圆了。
团圆懂王居中的意思,就是王居中不这么说,她也不会添油加醋,就是照实了说:“婶子,首儿他不让我上山,说这山是他的。他没打我,就是吓唬。”
说完,团圆就拉着七丫上山挖野菜。
七丫跟着团圆走出老远,才终于能说话了,“团圆,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你刚才怎么不躲,他那真的只是吓唬你?”七丫整个人还是混乱的。
“他就是大男子主义。才八岁就大男子主义,这就说明他骨子里就是这种人。”团圆老气横秋地说。
“大男子主义”这个词,团圆是跟滚滚学的,觉着那个首儿跟这个词很配。
“大男子主义,那是什么意思?”七丫不解。
团圆就一边走一边给她讲,大男子主义就是觉着男的天生就比女的强。
七丫直点头,一直说那这个小少爷还是不错的,男的是比女的强,气得团圆小脸都白了。男女谁能干,是有能力来决定,怎么能简单粗暴的以性别来决定呢?
“七丫,你真传统啊,你跟你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团圆无力地说。
这话七丫也觉着是对的,“当然了团圆,我是我娘生出来的,当然跟我娘一样。”
团圆:“……”
其实想法有问题的是团圆,七丫的思想才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思想。
“团圆,你说那个小少爷他娘会惩罚他吗?”看团圆不说话,七丫又问。
团圆不在意地说,“谁知道呢,反正我觉着那个首儿是该好好管教。他一点没有规矩,说话大言不惭,山是他家的,也不怕吹牛吹破天。七丫,你怎么总是叫他小少爷?”
七丫理所当然地回答,“人家就是小少爷,那个王管事也叫他小少爷啊,团圆有什么不对吗?”
人应该都是平等的,只是身份不一样,团圆是这么认为的,可大家见了官差,也是叫官老爷,所以七丫叫首儿“小少爷”也没错,团圆摇摇头,“七丫,你没叫错,小少爷犯错更该狠狠处罚。”团圆恶狠狠说。
严夫人跟团圆想的差不多,把首儿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