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柳和歌是江湖杀手寿衣先生,武林盟为民除害,合情合理。”
话虽这样说,但武林盟的人却从两边慢慢包抄上来:
“箬儿,现在放弃他,一切就都好说。”
柳和歌无力地坐在地上,后颈的衣领上沾染的却是南宫箬用力过猛掌心被指尖刺破而流出的血。
“放弃?”
南宫箬带着困惑重复了一次,带着愤怒重复了一次:
“放弃!表姐死了!如意元宝死了!全都因为父亲那虚无缥缈的梦,因为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诅咒!你利用了所有人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成为别人的卒子别人的狗!”
她一步步后退,一步步踢落碎石跌落那身后万丈深渊:
“而我只是要把柳哥哥给我的自由,还给他而已!”
南宫亦没有伸手,只看到两道身影后仰下坠,不见踪影。
柳和歌咳嗽了两声,感觉身体之中那股翻腾的血没有那么汹涌。
也许,呼吸之中夹杂的不是血腥,而是一股冰冷刺鼻的水汽。
对啊,原来还有这种方式,能让自己继续苟活。
他微微睁开眼,看到石壁上微弱的火光,看到穿着与那日的师娘一样衣裳的南宫箬坐在石椅上看着靠着墙的自己:
“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的隐居之所,就先借了人的旧衣服穿先了。”
男人苦笑了一声,看向不知何时长满身的毛发,感受着属于正常人的身体,没有武功的寻常短命人。
但不涉足这江湖,再短命也比下一刻的刀斧夺命要漫长:
“在这等到入夜,我给你指出去的路,你再绕到崖上,从小衍山逃出去。”
“我不要。”
“我会一个逃出去的,这里...我比你熟悉。”
他的话被打断了,因为在那山洞回响的两三下脚步声后,是少女整个坐在自己身上,用那双不应杀人的手捧着自己脑袋,用微弱的火光戳破自己闪躲眼神中的谎言:
“虽然箬儿不知道那救命的池水是什么东西,但现在柳哥哥应该武功尽废才对。只眼医爷爷和我说过,红线蛊爆发的时候会把蛊虫蚕食的所有力量返还,若不是那寒潭压制你现在也没有机会同我说谎。”
柳和歌苦笑,但比起苦笑,不如说是渐渐冰凉的身体让身体止不住痉挛抽搐起来。他伸手想去握住胸前的寒玉吊坠,却有一只手比她先夺去那自己赖以为生的纪念品。她将吊坠戴在自己胸前,然后轻轻地靠在柳和歌的肩头:
“我会带你出去的,一定会。我们去涌泉镇找舅妈,躲在那江南小镇当一辈子废人。”
柳和歌觉得此刻比起反对她,不如说点无关紧要的笑话:
“我的南宫大小姐,你哪来的钱过日子。”
“你管那么多干嘛!”
少女俏皮地在男人的脖颈上留下浅浅的齿印作为惩罚,而柳和歌的眼神也有些迷离地望向石洞的上方,那兴许会透过点点月光的地方:
“最后死在这里,对我而言也算是不错的事情”
“说什么丧气话呢。”南宫箬笑着刮了刮柳和歌的鼻头:“我都带你逃到这里了,就差一步了。”
对啊,就差一步了,离远离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江湖就差一步了。
柳和歌望着没有星光的天空,抱紧了怀里的人:
“那我,现在就是你的了。”
“说什么傻话...”
少女轻吻在男人的唇上,看着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你永远都是你自己的...”
“做傻事的,永远只有我而已。”
立在角落的无明长夜,发出了赤红色的光,映照着两人的身躯...
还可以继续走下去,南宫箬很清楚这点。
双腿支撑自己站立,背着奄奄一息的柳和歌向着崖顶走去。
可只要越过这个山头,就可以摆脱所有的追兵,摆脱所有的夙愿。
她不管,不管柳和歌内心是怎么想,不管他是否又要把自己投入名为江湖的血海之中。她唯一的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唯一想做的,就是把他带离这个地方。
继续走下去吧,就剩下几步路。
她还有着杀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快意向前,大步向前。
如果在这里的放弃,柳和歌做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她想到这里,一微笑,意气风发地挺直了身子,轻松地迈出那最后几步路。
迈过了放弃的山头,踏上了属于终点的草原之上。
风轻云淡,草木随风而动。
黑发的女人持剑等他们两人有一会了,不过这样的重逢却是第一次。
阳光照过那龙骨制成的剑刃之上,没有一丝的浮光。
她的眼终究是冷的,只有迷宫的大门关上了。
“箬儿,你在做什么?”
她本不在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