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亦觉得有些头疼,可能是昨夜疯狂时喝了太多久。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支起身子,却觉得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有些重量。
但怎么会呢?可怜的人与他瘦弱的模样就不该与重量这个词扯上关系。南宫亦都无法将杀手两字与他搭上关系。
用手指划过他脖颈下的锁沟,勾到他睡梦中的脸与边缘。南宫亦只是微微笑着,听着外面锣鼓喧天的,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时间。
“小懒虫,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睡呢?”
他自言自语着,想着平日都会是柳和歌穿戴整齐叫自己起来的日子。这是多么难得的时间,他那么安稳地睡着,忘记自己是九堂的大堂主,忘记自己是寿衣先生,只是在自己的怀里平静地合上眼呼吸着。
那是属于他的安静时间,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打扰呢。
就算他什么都不愿同自己说,也会去相信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而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去见证他所说的一句话。
他将那可人稳稳地安在床铺上,为他盖紧了被褥。起身更衣,拿起那口家传的长情,一步步走向那房间的门。
可就在离开的那一瞬间,他瞥见了桌上那未入鞘的赤色邪剑,还有一卷毫无意义的鲁班尺。
洪秋信领着信徒上山,心里想嘀咕的话有很多,但是碍于这是却戮拜托的事情,他也只能将找寻自己那个倒霉副帮主的事情抛在脑后。
可是小小的凉风寺又怎么纳得下五湖四海的信徒,而且就凭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又要如何讲经布施?
可是他却看着一个个信徒走上山去,又一个个信徒走了下来。
他抓住了信徒,问道:
“却戮大师说了什么?”
那信徒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似懂非懂地回答道:
“他对每个人说的都是同样的话。”
“他说了什么?”
“渡无人,才是究竟法。”
当南宫亦看到洪秋信时才明白,山上山下是两个世界。就如同的那日的上清山,如果踏上,怕是又要重蹈那日的覆辙。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却戮去问,去问那宿命究竟为何人。
他的眼前是无患子,是他死前望向自己的模样。
就算是他,自己还不是下去了手。
摆在自己面前的是有着杀父之仇的却戮,是不是又是一场杀戮?
“南宫施主?”
“无事,没睡醒而已。”
“路上香客多,还请多些注意。”
他点了点头,握紧了腰间的剑。
却戮不在乎国恩来不来,只在乎他会不会来。
如果是说这场有自己主持的无遮会是为了普渡弘法,那就是为了苍生还是为了自己?
一个个信徒来到自己的面前,让自己说出重复的话语,抱着疑惑离开。
凉风寺上的风越来越大,手中的佛珠越来越快。
江湖客,满眼望去都是无需答案的江湖客。
信徒终究只是信徒,他们相信着一切法。
江湖人终究是江湖人,他们只需要手中的刀剑就可以得到一切。
却戮读不懂自己,他也不渴望读懂自己。
因为就算明白了一切,也仅仅是于事无补。
他不知道国恩为什么在这个关头离开了,离开了这个本属于他们两人的宿命。
不过没有关系了,因为南宫亦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究竟法,到底是什么?”
那柄无法出鞘的剑,已经备好了。
国恩走在那条土路上,却不停回首望着那凉风山。
他觉得自己的宿命已经结束了,已经无需再去面对那纷争了。
自己不会再因为伤痛而无法假寐,也不会因为苦难而无法修行。
可这他自认的究竟法,好似终究缺了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的佛法缺了一柄剑。
他本以为,却戮就是那圆润禅理之中的最尖锐的机锋。
可他却看到那一个人,一件本不该存在的红色衣衫。
那是一道红光,缓缓为那山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的僧鞋破了,他的剑没了。
此时此刻没有佛门第一剑,只有一个求道的僧人。
或者说,
他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颗劫砂。
“究竟法,你就当是一切的答案吧。”
“那一切的答案,又是什么?”
“你的,还是我的?”
“不要和我说这些。”
他用平淡的语气表达着愤怒,手却没有握着那柄长情:
“宿命,究竟是什么?”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的声音却开始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掩盖对于这个僧侣的恨意。
我究竟要怎么表达,表达出我对于夙愿的渴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