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看着十全阁的门,看着那道坚不可摧的锁抓着自己的脑袋。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盯着一扇紧锁的门看许久,也不明白这样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也许是自己看到那锁已经生了厌烦,喜伯出场给自己救了场:
“元宝少爷,怎么矗在这?”
他放下脑袋上的手,也不能挽救自己愚钝的事实:
“我找箬妹说点事,可就不知道为什么呆在这了。”
喜伯背着手瞥了眼十全阁,哈哈地笑了两声:
“不过是一栋楼,有什么好看的。”
“可江湖人都说,这十全阁是南宫世家的象征。所以亦大哥接管山庄以后,才竭尽全力重建这楼不是吗?”
喜伯面对元宝的疑问,依旧是笑了一声:
“这十全阁里藏的新账,住的是旧人。南宫山庄从不是靠这一栋楼名扬天下的,而是剑法,举世无双的剑法。”
他的笑声带着谁都听得懂的讥讽,但元宝不明白喜伯这样笑的意义:
“南宫家的剑法不好吗?”
“好,服人杀人两套剑法相辅相成滴水不漏,又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不长眼的可以在这两套剑法下走过数个回合。”
“所以喜伯是在笑...”
元宝怯生生地问道:
“没人配得上这两套剑法?”
那老人却是笑的更大声了:
“我喜伯何等何能去批评他南宫家的剑法,南宫家的人?”
元宝有些不明白喜伯的意思,但碍于面子不敢说出自己的疑惑。喜伯看得出他的忧虑,自然投其所好地问道:
“元宝少爷如果没用过午饭,老仆这就带少爷去膳堂用餐。吃完之后再带少爷去找人吧。”
他只好点点头答应,跟着喜伯离开这十全阁:
“今日膳堂做了牛肉羹,到时候要请元宝少爷好好评鉴评鉴...”
他在雀鸣三更前迟疑了,以他的性格迟疑本来就不属于他的天性。但他所见的,是南宫箬手中的剑,手中名剑清辉玉勾。那剑运行的轨迹与其说是迟疑,不如说是踌躇。
她不知道这一剑该不该这样劈下,也不知道下一剑该不该刺去。
元宝看着院中练剑的她,苦笑地发出了声音:
“箬妹妹练剑?”
“剑”字落地,清辉玉勾也脱手而出,插在院内石板上:
“对,对啊...”
她害怕地看向门口,看到是元宝之后也没有长舒一口。只是强装镇定把地上的剑拔起,收入鞘中:
“元宝哥哥怎么来了。”
元宝也不急着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步入院中看着周遭墙壁地面上淡淡的划痕说道:
“柳大哥说过,习武应当循序渐进。箬妹妹内功底子又不扎实,剑路剑招尚未清晰,先研究起剑芒剑气,元宝觉得有些本末倒置。”
可元宝这话说完,原本还有些愁眉苦脸的南宫箬倒是掩嘴笑了起来。元宝不明白她不明所以的笑是代表什么,抓着脑袋看着少女开心地笑出了泪花。
“我只是没想到元宝哥哥突然变得那么能说。”
两个人坐在屋前的台阶上,南宫箬一手拿着粟米,一手将其丢了出去。鸟雀有些落在地上啄食,有些则停在元宝的肩上歪头歪脑:
“元宝也只是有感而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也比箬儿什么都不行来得好。”
元宝看着这满地鸟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着话题随口说道:
“我哥也嫌弃我没用,可我只是不喜欢杀人而已。”
南宫箬撇过头看向元宝,那圆滚滚的男人罕见地露出了一副犹豫的神情:
“哥哥做事情比柳大哥还功利,明明不用杀人处理的生意他就想把人杀干净。我不情愿动手他就在我面前虐杀那些人,逼得我给那些人痛快。”
“然后事情做完了,柳大哥多半也就嗯一声。大哥往往发了火,就心急火燎地处理下一单的生意。九堂别的几个堂主都不喜欢哥哥的做法,可哥哥总是一副要做给谁看的样子。”
“我只想替柳哥哥做点事情赚点钱,让娘亲和哥哥还有自己平常吃的好点。现在想想,哥哥也许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什么,才会那么拼命吧。”
元宝转过头,与南宫箬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箬妹妹,又是想证明给谁看?柳大哥还是亦大哥?”
南宫箬的眼神开始闪烁,最后干脆别过了头:
“我只是想把剑法练好点,不给哥哥添麻烦。”
“你若是一直待在南宫山庄,就不会给亦大哥添麻烦了。何苦去练剑呢?”
元宝这一句话让南宫箬哑口无言,她只好低着头不看前面随意地丢着粟米。直到那宽厚的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元宝哥哥一直支持箬妹妹做任何事情,只是这次答应了亦大哥要看着你一段时间不能让你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