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没有听元宝的劝,一个人弓着身走在街上。
旁人自然侧目,毕竟他怪异的样子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但如意不在乎,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被人瞩目的,无论是生的人海还是死的杀场。
街道人群熙熙攘攘,他吃力地挤过人潮,只为看到那早点铺前坐着吃饼的只眼医。
小孙子坐在桌子上,侧着脸对着那风车死命地吹,四色的风车不停地旋转,终究变成了一种颜色。
白色,飞速旋转的白色,令人眩目的白色。
如意就坐在了小孙子面前的板凳,透过那弱小的身躯露出自己半头的黑发与低垂的眼。可当只眼医手中的油旋吃的差不多了,向前看去只见到白色的风车与白色的脸:
“低着头舒服点,别勉强自己了。”
“柳和歌呢?”
“他是你老板,问我没用。我只是个给你们这群孩子擦屁股的大夫。”
小孙子听不明白,风车缓缓停了下来,变回了四色的模样:
“哥哥们都那么大了,为什么还要爷爷给擦屁股啊?”
“因为哥哥们和你一样都还没有长大...”
“够了!”
如意厉声一说,却是吓得小孙子手中的风车落在了桌子上。他狠狠地拍桌而起,将那风车压地粉碎:
“他去哪了!”
孩子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等要哭时爷爷已经将他温柔地抱在怀中,附上了一句:
“等会再给你买一只,先让哥哥把把话说完再哭好不好?”
小孙子点了点头,如意却将破碎的风车死死地攥在手中,等自己松开时随风飘扬的只有四色纸片:
“对不住了,前辈。”
“你有脾气又有伤,没出手杀我已经是修养了。”
讽刺像是告诫,愤怒像是谅解:
“前辈次次救我与元宝与生死关头,不过是提点晚辈别出心裁,是晚辈沉不住气。”
只眼医觉得如意没必要这样,没有别要什么事情都同柳和歌一样:
“我到情愿你对我发火,揪着我的领子问我柳和歌在哪里。”
如意没有这样做,只是看着老者抚摸着孙子的脑袋,脸上的慈祥代表的只有悲伤:
“我只是医者,做着本分的事情。再造之恩,我担不起承不住。”
街道上有着很多声音,叫卖声,争论声,欢笑声,马蹄声,风啸声。却又在白衣的如意走后多了一声:
“谢过前辈。”
孩子无辜的啼哭声。
灵辉子身后的灵宝天尊像刹那间裂成了两半,在蔡明清的眼里这一击证实自己押对宝了。他撇头对着身旁的黄衣人吩咐了一句,那手掌盘着两颗鸡蛋的男人心领神会,顺着夺命而逃的弟子们一同撤出了三清殿。
纸扇轻扇,只是为了将飞溅而来的碎石偏开。他的眼中的师徒相杀是圣教壮大的一小步,同时也是自己平步青云的第一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无患子会选择与自己合作,他却明白这种背叛在任何人的眼里是不解,但在自己的眼中是多么华丽。
他高声喊道,高声为叛道者喊道:
“杀了他吧!杀了你的恩师灵辉子吧!”
无患子听到了,自然灵辉子也听到了。老者没有迟疑,将胸口那柄木剑猛然拔出。新削的木剑上还有着不少毛刺,在拔出的那一瞬让自己的手也鲜血淋漓。
可无患子也是,那一对血掌在剑脱手的同时向着灵辉子击了出去。
掌风呼啸,却不是一剑之敌。他双掌一夹,让那不能取命剑锋在自己的侧脖划出了深深的血痕。老者反握剑柄,脚下用力一蹬,随着剑脱手的同时跃至无患子头顶。
同样的一掌,无患子不做他想云袖向上一抽。千钧力道将老者抽离轨迹,待灵辉子安然在无患子身后数尺落地时,木剑以直取他面门。
手中无剑,却是金铁交击之声。
无患子看到了对手手中无色无形之剑如何格开自己兵刃,嘴角却是欢心一扯。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自己不过是个没有天赋的孩子,在师父眼里长不大的孩子,无法承担一切的孩子:
“无□□剑。”
他平静地陈述,平静地恢复了愤怒的表情,平静地挥出下一剑被老者荡开。灵辉子胸上伤口已是破损衣服下一道粉嫩的线条,五芽之力不停运转,使他生生不息永世不死。
无患子太羸弱了,无法带自己看见死亡。
老者摇着头,反击的一剑。
无色。
木剑的缺口在无患子眼里产生。
无形。
疼痛的感觉在脸颊以血痕的方式展示。
无声。
左耳消失的瞬间嚎叫却掩盖着武者的心思。
无患子在赌,赌这老家伙的恻隐之心。
剑威消失的那一瞬是他眼角之光闪烁的一瞬...
他赌赢了!
云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