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全黑,墓园寂静冷清。许希晓把一束白玫瑰放在墓前。照片上的女人和许希晓有七分像,笑容温柔中略带些羞涩。
“妈?”许希晓试探着低低叫一声。从小“妈妈”这个角色就于他只是一个代号,真要比较恐怕对她的感情还不如苏姨。
但是血缘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一看到母亲温柔的眉眼心就会平静下来,想和她说说话,虽然记忆里从未有过她的存在,但这是和苏姨同一屋檐下生活二十年都没有的感觉。
如果她还在,一定会支持他吧?毕竟夏夫人爱着夏凌寒,苏姨也爱着许承辉,如果自己的妈妈在世,他就也会得到一份无条件的,爱他超过所有人的爱吧?
可是她死了。
二十多年,他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母亲,直到上一刻还想着索取。这也是报应吧?自己一辈子都在索取,所以上天就惩罚他处处求而不得。
这么想来夏凌寒是他唯一求得的恩赐。但是这一恩赐似乎马上就要被收回,好在许希晓已经做好了夏凌寒和他说分手的准备,也好,他也就心无挂碍了。
晚风让他觉得阴冷不想再多呆,一路恍恍惚惚将车来到了楼下。
上楼之前在便利店买了个护腕,手腕的伤口已经结痂,索性带个护腕遮掩,省得被人又看到惹麻烦。
许希晓绝对不是个热衷运动的人,无论打篮球还是跑步这些技能,都是少年时代为了更靠近夏凌寒学的。
一边上电梯一边不禁自顾自笑了,仔细想想自己也挺变态的,他特别喜欢看夏凌寒运动的样子,汗珠从纤长白皙的脖颈处滚落进胸口,湿透的布料勾勒出肌肉,嘴唇殷红,格外性感。
想着想着心情也轻松起来,拿钥匙开了门。屋子里一片漆黑,已经很晚了。
他去摸开关,房间亮堂起来,回身被猛地吓了一跳。
夏凌寒一身黑色西装,正坐在沙发上看他。
“回来了也不开灯?”许希晓缓缓神道。
“你这一天到晚不着家去哪了?”语气十分地不悦。
“没去哪。”许希晓若无其事地想走到卧室换衣服,夏凌寒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截住他。
许希晓反射性后退:“你干什么!”
夏凌寒直接拉过他压倒在沙发上:“又跑去和人喝酒?许希晓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许希晓用力却挣脱不开,羞恼地说:“你胡说什么?昨天你不是碰到小辉了么?”
“照片都发给我了你还在这儿装?!”漂亮的眼睛就要冒出火来。
“我听不懂……”许希晓突然冷静下来:“夏凌寒你给我起来。”
突然正经的语气让夏凌寒顿了顿,还是放了手。
许希晓让夏凌寒把那张照片给他看,果然和给自己发的是同一张,他把自己手机里相同的图打开。
“好巧我也收到一张。这明显找角度拍的,夏总你是不是没脑子?”
夏总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里,皱眉抢过手机。
许希晓嘴上说“侵犯隐私”,实际没动等着他看完,或许夏凌寒一句话,这个“短信游戏”就终止了,那倒也不错,他想。
“这个人是谁?”他问。
夏凌寒没回答,只一条一条删除,然后拉黑了这个号码:“不清楚,不过这种人为什么不拉黑。”
许希晓摆摆手:“留着警醒自己增添生活乐趣也不错。不过这照片真的是找角度拍的……”
夏总冷哼一声:“我看得出来!但是你单独和男人喝酒就是不对!”
“那你还跟那么多女人喝酒怎么算?”许希晓脱口而出。
夏凌寒无法反驳只能干瞪眼。
许希晓有些好笑,站起身来解领带:“行了别气了,那是李子淳。”
“李子淳?他找你干什么?”
“就老朋友叙叙旧。”
“别和那个人走太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许希晓皱眉看站在卧室门口的英俊男人:“怎么说你们也是高中同学,他是我的好朋友,你别这么说他。”
不想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许希晓主动问:“吃饭了吗?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回去了。”
许希晓动作停了,盯着他没有说话。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