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牛已经是个小管事了,走在这里,人们都要叫他一声“吴工头”。
今日有小组终于成功研制出了一个苦恼已久的精细零件,吴工头作为负责人,自然乐的眉开眼笑,专程给那一组加餐,每人都有一条糖醋鱼,还有五两赏银!
这可是他们以前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在来到这个山庄之前,没人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有这种赚大钱的机会!
田工匠正好在他手底下干活,自然两者都有他的份,他把赏银珍之又珍的放进衣服最里侧的口袋,然后才有空去享受美食。
肥美的糖醋鱼已经端上桌,田工匠迫不及待的下了一筷子,夹走了鱼肚子上的一大块好肉。
那鱼肉酸甜可口,鲜香嫩滑,食物带给人的幸福感可以打碎所有的不开心!
除了这道菜,他们盘子里的酱肘子,也同样酱香浓郁,软烂脱骨,哪怕他们在家时,做的最好的杀猪菜,也比不上这里的厨子做的好吃。
最关键的是,这么多好东西都是一人一份,绝对叫他们吃饱、吃好!不够的人还能随意去添。
田工匠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日日都要撑得胃疼才肯罢休,直到后来大家发现饭堂每日都有余饭,即便半夜饿了也能去吃,这种情况才好了一些。
吴工头发完了奖励,端着个餐盒坐到他旁边吃饭。
两人是同乡,自然关系最好,虽然吴大牛是他顶头上司,但有引荐之恩在,田工匠一直都把他当救命的大恩人。
他们在这里做活,并不能回家,更不能和外人接触,但是由管事带着,远远的看一眼亲人的生活状态还是可以的。
吴工头面有得色,很是开心的和他分享自己的乐事:“满屯啊,我大儿子要娶妻了!”
田工匠又惊又喜:“何时娶妻?谁家姑娘,花了多少聘礼?”
现在外面大灾大难的,许多人饭都吃不上,更别提娶妻生子了。
他们在这里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又像一个奇特的世外桃源,所有人都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田工匠想,这已经很好了,比着以前的生活简直是天上地下。
人有所得,便必有所失。他只是见不到亲人罢了,那些在外跑商的人,更是一连几年都见不到家人,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做人不能太贪心!
吴工头嗦了一口酱肘子,那入口即化的肘子皮让他满足的眯起了眼:“下个月,定了周工匠的女儿,二十两银子的聘金,这可比村长家的女儿都金贵了!”
田工匠瞪大眼:“豁!”
村里姑娘嫁娶,三、五两银子是行情价,有十两银子的,都算豪富了。
然而转念一想,他们现在一个月就能赚十几二十两,其实也不算很多。
他们虽然不能回家,但有代笔管事可以帮他们写信和传递东西。
他们只能往外传递银子,外面的家人则只能带话。
有管事监督,不该说的话,一句话都不会写到信纸上,不该送的东西,一个东西也不可能送出去。
该防的都防完了,他们就可以一月和家人交流一次。
吴工头这里,明显是自己给儿子谈好的媳妇儿,只等着来日嫁娶。
田工匠有些羡慕,他的大儿子如今也十三岁了,马上就能议亲了,希望到时候也能这么顺利的给孩子讨到媳妇儿。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吴工头疑惑的看着他:“干啥吃那么快?”
田工匠头也不抬:“赶紧吃完赶紧干活,多干一些,便能多攒些银子!”
他可是有三个儿子呢!
……
竹凌披着黑色兜帽斗篷,戴着纱巾,大半张脸都被遮住。
她站在饭堂的外面,透过窗户看里面狼吞虎咽、吃的喷香的匠人们,点点头:“不错,给他们提供优质的环境,才能更好的干活。”
席澜也是同样的打扮,他微笑道:“东家最是心善的,他们都感恩戴德呢。”
竹凌心如止水:“卖命活罢了,不恨我就行,可不敢奢望他们还感恩我。”
席澜却不这样想:“东家何必妄自菲薄,若没有东家,他们早就饿死了,哪里还能在这里大鱼大肉。”
两人说着,便转路去了武器库。
竹凌视察一圈,见自己要求的进度都没拖后腿,心里踏实了不少。
她拍拍席澜的肩膀:“辛苦你了,你放心,你爹的仇我已有眉目,必定会给你报的!”
席澜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已经等了三年,不差这一时半刻,东家按照自己的规划行事即可。”
竹凌勾起一抹笑:“就在眼前了。”
两人从庄子里出来,准备再去另一处田庄,那里屯着大量的药材。
如今城外已有长公主派人下发的救助粮,熬成稀粥,勉强够灾民糊口。
医士也在紧急抛洒生石灰,焚烧掩埋尸体,就是为了防止瘟疫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