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这才看她脸色不好,不由急道:“那属下去找个大夫?”
“不用,我吃了这碗阳春面发发汗就行!”沈玉凝说着就要动筷。
结果孟棠拦着,白禹趁机将碗端走。
但实在抵不过她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白禹最终给她留了一半辣子:“盟主少吃点……吃了再好好睡一觉!”
“好!”
她高兴的大口吃面,果然如白禹所说,这阳春面的味道远胜于昨晚的菜色。
饶是如此,吃了小半碗她便有些咽不下了。
孟棠吩咐吟风出去找药店,白禹又将她赶回房里休息,看来今日是不用赶路了。
沈玉凝这会儿已经有些浑浑噩噩,肩背酸疼,双目发赤,便任由他们安排。
躺在床上没多久,听闻白禹叫她喝药,她刚应了一声,人便被从床上拉了起来,靠坐在一人怀中。
白禹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他此刻的怒火:“不敢劳烦孟宗主!”
“你若有什么不忿,一会出去再说。”
沈玉凝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无奈看向抱着她的人:“临宵哥哥……不要欺负白禹……”
男人手上动作一晃,险些洒了碗中汤药。
“宗主连碗也端不住吗!那让属下来!”
孟棠又冷看白禹一眼,将汤药喂到沈玉凝的嘴边。
“张嘴,喝药,再张大一点。”
她觉得自己张的已经够大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又费力张大嘴巴,结果却连半分力气也使不上,甚至还觉得累的厉害。
等那汤药终于喂进嘴里,她又不满的皱起眉头。
“太苦?”
她哼了一声:“没味儿……”
“发热之人确实会尝不出味道,病好之后味觉也就回来了。”
“嗯。”
“再喝点,听话。”
“嗯……”
不知被灌了多少汤药,沈玉凝再躺回去的时候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她整个人也沉的厉害,一度觉得自己会压塌这床榻,这客舍,这客栈,这地板,甚至沉到泥土中去。
沉入泥土还不够,必会沉入地府之中。
地府里有什么,哥哥在吗,纪爷爷在吗,提云女侠在吗?
乱七八糟的梦魇将她困的寸步难行,像是被一条铁索扼住喉咙,又疼又痒,她想呛咳出来,却力有不逮。
等她终于发出声音的时候,那喉咙就好像被利刃划破了一般。
“盟主!”白禹靠在床边轻声唤她:“盟主?你醒了?”
沈玉凝难受的睁开眼睛,看到白禹后便松了口气:“我——”
她干脆指指自己的喉咙,好在白禹这种时候没有掉链子,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桌上的茶水一直包在棉套子里暖着,这会儿正温热。
她先是咕嘟咕嘟灌了一杯,又让白禹再倒。
直到一壶茶都灌了下去才稍微缓解。
“嗓子好干……”
“盟主热的那样厉害,喉咙肯定会干,不过孟……不过属下早有预备,盟主还要喝水吗?还有一壶。”
“不喝了,我缓缓……”
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抬手摸了摸额头。
白禹也将手贴了上去:“似乎没那么热了,方才盟主高热不退属下都吓坏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直觉自己会病上一场。”她又看向桌上的蜡烛:“天黑了?”
“天都快亮了。”
“你别告诉我,我是睡了一夜又一天?”
“盟主放心,就几个时辰!”
“那就好,那就好。”
话本子里但凡某个大侠受伤或者中毒,只要那眼睛一闭上再醒过来就是一天一夜,遇上运气不好的说不定已经过了三天三夜,那时候,媳妇跟人跑了,孩子被人砍了,全家也被灭门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对了,她‘媳妇’呢?
“孟棠呢?”
白禹犹豫了一下:“方才还在这,吟风来找,出去了……”
原本也没指望他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守在身边,但此刻听白禹说他一直在,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盟主……”白禹又小声说道:“方才属下偷偷听了一耳朵,京城那刘家老太太应该是死了。”
她心头一紧:“什么时候?”
“应该就在前几日,吟风说京城探子来汇报那老太太下葬的事。”
“下——”说的急,又扯痛了喉咙。
咳了一声才又问道:“下葬?葬在哪了?”
“盟主是想问,她是否与孙女合葬吧?”
“有消息吗?”
“没有,”白禹正色说道:“吟风说刘昶另外问了高人,打开坟墓会不会导致寒冰融化,高人不建议开墓,便另外寻了一处风水宝地。”
沈玉凝的手指抓紧了被褥,耳朵里嗡深一片。
她十分不解的看向白禹:“怎么会没有呢……那是刘家老太太给自己觅的冰棺,她怎么会没葬在那里……”
“想来冰棺已经葬了一人,墓室也都密不透风,若是擅自开了墓穴,里头的人保不住不说,老太太葬进几年之后也化为白骨,那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