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哲身子半倚在角落的干柴堆,始终盯着晏楚荣问道:“晏大夫怎会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晏楚荣微微转身,直面元哲,双手抱拳说道:“鄙人不才,却也想为澜国的百姓尽一份力。如今百姓都吃不起药,只有到这荒郊野岭来碰碰运气,只盼能摘得几味珍稀药材。”
戎狄警惕的心稍稍放下,将顾七扶到柱子旁坐下。
元哲看向顾七,见她面色发白,指着她看向晏楚荣:“刚一进来,您说这位公子,有体寒之症?”
“这位小兄弟面颊泛白,少见红润,刚刚摔倒的时候,手比常人要凉几分。这体寒之症与旁的病症不同,需时常用滋补的药,温养身体。”
晏楚荣说完,探出手搭上顾七的手腕,号起脉来。忽然眸子一紧,看着顾七道:“你受伤了?”
顾七皱着眉,将手抽了回来:“无碍,不过是小小箭伤。”
晏楚荣的脸沉了下来,若有所思。尔后轻声叮嘱一句:“小伤也要注意,引起感染化脓可就麻烦了。”
戎狄从怀中掏出一些干粮,分给了大家。
顾七抬眼看向元哲,只见他将干粮拿在手上,眉头紧锁,像是思考着什么。忽而抬起头,二人面面相觑。
元哲扯起嘴角笑了起来,反而吓得顾七低下头。
似是感受到关切的目光,顾七抬起头,见晏楚荣正看着自己,神色复杂。
“你们几个!”那瘦个子推开门,喊出了十足的气势,随后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哥。”
直到那为首的壮汉迈步走入,瘦个子才跟着进来,旁边一斯文男子将带来的纸笔放到元哲面前。
为首的壮汉盯着元哲道:“我看这几个人中,你是领头的,家中亲人必定十分着急,不如早早写封信,派人来交赎金。”
元哲接过纸笔,佯装思考一番,而后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那人看了一眼角落的晏楚荣,指着他向瘦个子问道:“他还是不肯写?”
瘦个子抓了一把下巴胡茬,径直走到晏楚荣身前,一把将他拽起。
“大哥,看这架势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不如撕了!”
“你干什么!”顾七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了晏楚荣身前。
这举动,不止吓了山匪一跳,连坐在旁边写信的元哲,也面露惊讶。
二人未免熟络得太快。
元哲停了笔,死盯着面前的顾七和晏楚荣。
那瘦个子本就对顾七不满,见她冲出来,直接掏出刀在顾七眼前晃:“哟喂,这么会的工夫,你俩就如胶似漆啦?”
“你浑说什么!”顾七血气上涌,胸腔似针扎般,忍不住猛咳起来。
晏楚荣抬起手将顾七拢在怀中,不停地轻拍着后背。
戎狄一介武夫,见顾七受辱,怒气直冲面门,凑了过去将二人向后一拽,挺起胸膛挡在面前。
元哲见戎狄亦是如此冲动,只道与顾七一样血气方刚,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是多想了。
僵持片刻,那“大哥”身旁的斯文小生缓缓开了口:“老三,‘如胶似漆’不是这么用的。”
“不过是赎金而已,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又有什么区别。”元哲将写好的信笺拿过来,拍在了瘦个子的胸脯上,指着晏楚荣道:“这个人,我赎了。”
瘦个子收起刀,拿着信屁颠地递给了“大哥”。
“不错,明日便可派人去送信了。”这人将信折好装入袖中,随后一行人离开。
周围又恢复了沉寂。
“休息会儿吧,今晚能睡个好觉。”元哲打了个哈欠,闭眼躺在了戎狄腿上。
许是哈欠会传染,戎狄也忍不住打哈欠,靠着干柴堆打盹。
夜深,不远处传来阵阵鼾声,顾七放下心来,靠着柱子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将衣衫披到自己身上,那动作虽轻,却吓了顾七一跳,下意识出手狠抓住眼前之人!
借着月光,慢慢看清了面前的这张脸。
“是你啊。”顾七长呼一口气,松开了手。
“夜里寒气重。”晏楚荣一脸担忧,用外衫将顾七围了起来,凑到耳根道:“你的箭伤,在启程之时便已好了大半,怎么这半月之余,伤势却有反复加重的迹象?”
顾七向周围看去,几个人睡得正熟。
“不是的,”顾七抬起右臂,将衣袖往上一拢,露出了一截白色纱布:“是我到了青州关口,被射杀了一次。”
“什么!”晏楚荣一激动,声音提高了几度,顾七忙捂住他的嘴。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手臂受了点伤。”
晏楚荣眉头紧锁,望着顾七胳膊上的纱布:“要不,你回去吧,韩子征那边我来说。”
顾七下巴朝着元哲的方向努了努,严肃道:“我想不想回去暂且不说。那位,可是澜国的镇国亲王,元哲。如今,我裴启桓的身份,已经过了明路。还能派谁呢?”
晏楚荣面露担忧:“都说元哲多疑,取得他的信任哪有这么容易。我担心你...”
月光透过山窗,洒在顾七的侧脸。她盯着元哲的眼神,透出狡黠的光:“太容易,岂不是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