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再过来了……”
玉寒烟似乎想到了某种悲惨的事情,脸上再无任何欢容,眼眸里满是无奈和悲凉,低声细气地央求。
她的神情让秦言感到无比惊诧,直觉地感应到两人之间也许产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便依言停下脚步,柔声问道:“怎么了?”
玉寒烟见他真的止步,眼中反而闪过一缕失落,不过随即又微微扬起唇角,强撑着露出不由衷的苦涩笑意:“你不知道,那天岑关岭,其实吾家也在场的……”
秦言“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莞尔笑道:“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没事的,我能够理解,当时那种情形下,你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他说着就要上前,不料玉寒烟慌乱地抬起手臂,又道:“不,不止这个,还有——”秦言摇了摇头:“师……”他总算想起现在的场合不能把所谓师姐弟的关系说出来,便改了个称谓,“烟儿,你一向洒脱不俗,今天怎么如此婆妈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以后
再说,有什么还能比我们今日重逢更加重要呢?不要再扫兴了吧!来,过来让我抱一下!”
玉寒烟眼神复杂,咬着嘴唇,语气无比坚定:“不,吾家一定要先说明白!”
秦言无奈地道:“好,那你说吧。”
“还记得当时救了你的那个小花妖吗?”玉寒烟盯着他的眼睛,注意着他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变化,一字一字缓缓地道,“她已经死了,死在吾家剑下。”“花妖?”秦言怔了怔,脸上闪过一抹迷惑,随即想起那张温柔娇艳的面孔,整张脸霎时变了颜色,满是愤怒与不解,又如雪底寒潭,散发出森森冷意,“梅儿!她死了……
是你杀了她?”玉寒烟脸色也似被他语气感染,变得无比苍白,浑无血色。她强忍着心口一阵阵绞痛,反而露齿一笑,淡淡地道:“不错,就是吾家,而且不只一剑,划得她面目全非,死
得极惨。你要是想为她报仇,只管过来吧,吾家保证不会还手。”
秦言怒不可遏,一步冲过去,卡在她细嫩的脖子上,低吼道:“她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她?”
他怒极之下手上没轻没重,在玉寒烟白皙的颈上留下一道道红痕。但此时他浑身上下无不散发出酷烈之意,犹如一头发狂的凶兽,在场所有人竟无一敢上前阻拦。
玉寒烟呼吸有些不畅,脸色渐渐涨红,喘着气冷笑:“无冤无仇,就不能杀人了吗?”
秦言火气更甚,反而抽回手来,后退三步,沉声道:“拔剑吧!”
玉寒烟淡然一笑,眼瞳中倒映出他怒气冲冲的面容,却没有丝毫动作,不言也不语。
“我叫你拔剑!”秦言又吼了一声。
玉寒烟依然没有反应。
这时旁边的绿衣少女用犹带哭音的嗓子开口道:“秦师兄,韩,韩,韩姐姐,你们不能……”
没有人理会她。
秦言忍不住跨前一步,意欲再出言相激,但他的视线落在玉寒烟肩头剑柄上,心中陡然生起一个念头:这柄破殇剑对于自己来说,也是极为熟悉的……他目光再转,也于此时瞧清了玉寒烟的眼眸,那双如寒潭般清澈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自己的面孔。而且在那眼瞳深处,虽然充满了失望、悲伤、无奈、苦痛,但也依然
还埋藏着深深的爱意,并没有丝毫减弱……想起昔日两人相处的柔情时光,还有自己对她这些日来的无数次思念,秦言心头一颤,怒气就像被捅破的皮球一样泄了下去,本将脱口而出的恶语到了嘴边,就变成:“你
……你一定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吧!”
玉寒烟一愣,再抬眼时,眸中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秦言走到她身前,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低声道:“抱歉,是我冲动了。烟儿,对不起。”
玉寒烟眸中闪过欣然之色,眨了眨眼,慢慢闭上了眼睛。秦言轻轻抱了她一下,然后再放开,道:“这种扫兴的事,以后再说吧!”
玉寒烟睁开眼,心中再度泛起失落,还有苦涩。
道歉再真诚,语气再温柔,可他还是没有真正原谅他。也许,正如自己预料的那样,那件事将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之堑,永远也无法消除……
“哟,秦师兄,这是演的哪一出?”身后响起宫云袖怪异的语调。秦言回过头,瞥见她幽深的双眸,似乎隐藏着极大的怨气。“玉郎,你,你和她……”叶映如也似乎看得呆了,目光痴怔,连旁边方秋遥扯了扯她的衣袖都没有反应。看到她幽怨的眼神,秦言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些真挚的女子的爱意
,或许是上苍对他的厚赐,然而他却消受不起这种福分。
秦言别开目光,从怀里掏出卷轴递给宫云袖,沉声道:“这地方诡异得很,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他拿起禅杖,转身往通道外走去,经过绿衣少女身旁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潇湘,你怎么来了?”
潇湘对上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呐呐地道:“我,我和韩姐姐一起……”